黃風嶺南,一片穀地早打得狼籍豬圈也似,仙姑使盡招數,便青龍劍出,蓮台亦現,總脫不開清空槍影方丈。
更為氣者,卻是那貨就安坐山巔,拿了槍當撥火棍使,自己往哪邊突,槍頭便擋在哪邊,跟鬥蛐蛐一般,看樣子堂堂天仙就算累死在這穀中,也莫想教他屁股挪動半分。
原本還不信他是野道老爺的兄弟,此刻已然深信無疑,瞧那作派,與野道一般招人恨,想來不是一個娘肚子,也生不出這種千刀貨。
仙姑沒了主意,咬牙切齒死盯清空,眼神冷厲,直看得清空背脊發寒。這個怨結的,實在是沒半分道理,你該去盯本尊,奈何看死魚眼一樣看著我來?
還好風起,不如老妖那般威勢,卻隻攏成個氣旋,模模糊糊似裹著條人影直照這邊卷來,繭子一般,清空略一思忖,便知究裏,將弑神槍遞上去挑起氣繭,照穀地裏一甩,說道:“本尊片刻就到,有話你自問他。”
仙姑一跳起身,衝著外麵就跑,這回再不見槍影隨身,僅隻一瞬,出了穀中,迎麵撞上團煙火,嗆得涕淚橫流,卻聽地上“唉喲”呻吟,轉眼望時,又見個和野道老爺一模一樣的貨色,隻一瞅,正是前番見過的五行山神,如今做了地府鬼判的,不知怎敢脫崗來此?
但撞了人總不好撒腿就走,仙姑無奈,蹲下身問:“道長莫不也是清虛老爺兄弟?這一胞三胎,著實少見。剛心急趕路,不防衝了道駕,還望恕罪。”
清玄叫道:“少攀親!你走路就走路,眼睛卻是長在頭頂上的?撞壞了我,你拿什麼來賠?我可不是清虛,隨便收道僮抵債的。”
仙姑正一肚子火沒處散,聞言不忿,卻還強忍了道:“道長傷在哪裏?我粗通醫術,也備得靈丹,些許小恙,手到病除的。”
清玄搖頭道:“我傷及肺腑,藥石難醫,除非衝喜,回天無力。”
“不知怎麼個衝喜法?”
“容易,容易!拜堂成親,上上大喜,隻須衝上一衝,自然神清氣爽,病去如風。”
仙姑怒了,又來訛人!當我破不得戒麼?蓮莖劍立化青龍,將清玄鉸了,碎成肉沫,這手下得實在太重,全屍都未留下,仙姑心中也是一陣後悔,卻聽身後有人歎道:“好家夥!這般惡法,哪個敢來娶你?”
回眼看時,正是使槍的清空,仙姑暗想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殺了這個,到時死無對證,誰來出首?清空一臉悲色,收斂“兄弟”遺蛻殘餘,渾不知背後一劍刺來,穿胸而過,當場倒地,已經死得不能再死。
仙姑草草刨個地窩,將死屍碎肉盡數埋好,又往黃風洞趕來。半空中,陳諾、清玄、清空並立,清玄太息:“好好一個天仙,你設什麼局誑她?這不,(之畐)瘋了吧?”
清空也道:“就是,這姑娘掛記你的安危,拚死拚活要去搭救,不說好生回報,也不該這般作弄於她。”
陳諾道:“你們當我吃飽了撐的沒事做?不比東土福地,西行路上障孽無邊,修行也是修心,辟如唐僧,乃是如來座下的門徒、前世得道的羅漢,都須觀音相贈《多心經》護持。量荷仙姑區區天仙,卻拿什麼抵禦邪障?最近她動輒嗔怒癡狂,已是心染塵垢,隱有天人五衰之相。不如趁此時機引發卸泄。能過此關,即達道心通明之境,我是助她,怎會害她?”
清玄頜首道:“果是如此,也算送她一場造化,隻有一樣:她若道心通明,必然無心情事,到頭來你不是竹籃打了水,隻得一場空?”
陳諾負手望天:“我象是那種用下半身思考的種馬麼?”
清空老實:“不象,你本來就是!”
清玄卻是讚道:“色亦有道!才算男人真性,收一房外室,毀一位天仙,這叫做孽。不過話說回來,我實是不信你德行高尚若此。”
陳諾臉色發黑,喝道:“事情都做完了,還留著不走,等吃大戶麼?”
清空捅捅清玄:“這是不是叫做惱羞成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