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上這條惟一的甘草帶橫貫中國北方,也穿過美國、蘇聯、伊朗、伊拉克。美、蘇等政府鑒於甘草帶正處於他們的自然生態平衡最脆弱的地帶,便製定了嚴禁挖'掘的保護措施。而他們製藥所需的大量甘草,就隻有向我們購買。有些不能直接跟我們通商的囯家,就繞著彎子來買。還有正在大力發展自然藥物的日本、西德等國家,本國不產甘草,更是隻有向我們購買這一條途徑……為了眼前的一點蠅頭小利,我們不僅會枯竭自己的甘草資源,還會嚴重地毀壞生態平衡。當地的農民告訴我,這幾年由於挖甘草,沙漠已經向內地推進了二十多裏。我已經不止一次地體驗過那種“沙翻大漠黃,昏昏竟朝夕”的滋味了!
好啦,這封信寫得可夠長了,但我想跟你說的話還有很多。也許你又笑了,會說我的老毛病又來了……尚德堂的信還沒有看完,就聽得黃鹿野哼了一聲,撲通一下摔倒了,然後痛得大叫起來,棚子裏隨即充滿了屎尿的臭味……看守們嘩啦一下捂著鼻子都跑到一邊。
焦起周過去扶住黃鹿野,隻見他臉色青灰,下身滾了屎窩,由於屁股跟冰凍在了一起,他摔倒的時候屁股跟冰強行分離的一刹那便撕下了一塊肉皮。焦起周拍拍黃鹿野的臉頰,故意大聲呼喊:老黃,老黃!
黃鹿野不睜眼,也不吭聲。
焦起周先放下他的頭,用力把沾了一攤黃屎的那塊大冰移開,又用桌子上供他們寫檢查的白紙把黃鹿野屁股上的屎尿大概其地擦了擦,才起身對看守說:你們看這怎麼辦哪?
看守們這時候也有點發傻:你是大夫,你說怎麼辦?
焦起周說:一個辦法是用擔架把他抬回醫院急救;如果這個辦法你們做不了主,就趕緊回醫院拿藥,我來救救看,還得通知他的家人送被褥和衣服來。
看守的頭兒說:這時候送到醫院也沒有人了,讓誰給搶救哇?還不如就在這兒由你給救哪,你說都拿什麼藥吧!
焦起周在紙上寫下了所需的藥交給看守。看守看著藥單子忽然大呼小叫起來:這是什麼?砒,砒霜的砒?
焦起周說:沒錯,快去吧,惟有這個東西去寒最快,我不會拿它自殺的,也不會把老黃毒死,你們不是還在這兒守著嘛!
一個看守走了,焦起周又支使其他看守鋪稻草袋子,再把黃鹿野抬到稻草袋子上,然後去打水,找毛巾,到外麵背陰的地方挖了一盆幹淨的雪……他脫掉黃鹿野的褲子,用清水洗幹淨他身上的屎尿,然後用幹雪在皮膚沒有破的地方狠搓……第二天武桂蘭也得到信兒,知道丈夫關在什麼地方了,把被褥、棉衣、棉鞋給送到拘留棚裏,還見了起周一麵,知道人沒有事心就放下來許多。但,起周一天不出來,她就一天不能離開大礦。可娘兒仨花什麼、吃什麼呢?
她沒有別的招兒,隻有一條道一行醫。因為她除去行醫,再也不會幹別的。白天她把兩個孩子都托付給王恩奎的妻子,自己就帶著醫生證明,背著藥箱,在礦區周圍的村子裏轉。每到一個村子,她先打聽村上的醫療站,沒有醫療站的就找赤腳醫生,連赤腳醫生也沒有的就找村長……見到這些人之後先詢問村上有沒有結核病人,然後再介紹自己,一一曾在大礦上行過醫,專治結核病,下來推廣一種自己研製的特效藥“回生靈”,無毒無害,若不信,她當場從書包裏拿出樣品可以先吃給別人看。如果有結核病人,她就免費給治療。
沒有病的人不一定信她,而有病的人一定想試試,有病亂投醫嘛。病輕的一治就好,病重的三服藥後準見輕。治好一個就傳半個村子,治好兩個可以傳遍全村,傳的人一多了,連沒有病的人也由不得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