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1 / 2)

從海關辦完手續出來,張海潮決定帶藝兒、海仔他們到茶館坐坐,藝兒很新鮮,她從來沒去過茶館,倒是看過根據老舍名著改編拍攝的電影《茶館》,心想:“總不會是那個樣吧!”

來到一處名叫“紅茶坊”的茶館,藝兒看到茶館內竹牆木桌、古色古香,很有幾分情調。小姐把他們領到靠窗的一個桌子坐下,然後遞過來茶單,藝兒好奇,伸手接過來看,剛掃了一眼,就禁不住驚歎了一聲,海仔和華仔忙伸過頭來,也不禁驚叫了一聲:“這麼貴啊!”旁邊的小姐微笑著看著他們,像是看幾個鄉下進城的後生哥。

張海潮看也不看茶單,便點了一壺“雨前毛尖”,藝兒很奇怪:“老板,這裏麵有幾十種茶呢,你好好選選啊!”

張海潮樂了:“選什麼呀! 回到家鄉我不喝毛尖喝什麼?”說完又向小姐要了兩副撲克牌。

藝兒更加驚奇了,茶館裏還能打撲克啊!照例,華仔和海仔打對家,張海潮和藝兒打對家,藝兒臉上又帶出些許不情願。

海仔和華仔明白老板這幾天事辦得順、心情好,才帶他們來這裏輕鬆輕鬆,所以他倆打得也有意讓著些張海潮,而張海潮的手氣也特別旺,連抓好牌,直把海仔他倆打得沒有反手之力,讓藝兒樂得合不攏嘴。

“老板,你這一段兒時間走梅花大運啊!運氣真是太好了!”藝兒奉承。

“運氣好的時候在後邊呢!跟著我好好幹吧!”張海潮一語雙關。

“咱們在信安把攤子快紮好了,不知道家裏邊的情況怎麼樣?”藝兒口無遮攔的說。

華仔和海仔忙給藝兒使眼色,但已經晚了,藝兒後悔地把舌頭伸了出來。

藝兒的這句話,說到了張海潮的痛處,他心裏“咯蹬”了一下,馬上就有些堵得慌,原本喜洋洋的表情立刻睛轉陰。

離開海南快一個月了,公司那邊兒是死是活?他一點兒一也不清楚,憑他的判斷,很可能已經關門大吉了!現在在海一南罵他的可能不僅僅是“三哥”那一幫債主,估計公司的員工也會破口大罵他,因為公司的賬戶基本上全都被查封了,他們這個月的工資已經沒了著落。

張海潮感到對不起公司的那些員工,他們會怎麼想呢?想著我出差了?外出躲債了?還是潛逃了?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反正我現在對他們已經是無能為力了。

想起“三哥”、小信貸員那一幫債主,張海潮則是一臉的輕蔑。“三哥”放的是高利貸,不知道多少人被他逼得傾家蕩產;而小信貸員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每次辦好一千萬的貸款,往往到賬上的隻有八百萬,百分之二十的好處費直接就被他扣下來裝到兜裏了。張海潮沉著臉心理暗自發狠,今天是我張海潮主動離開了海南,對大家都有好處!如果我姓張的有個三長兩短犯到了警察手裏,他媽的這幫王八蛋們一個也別想給我跑了!

藝兒看著老板手裏拿著牌不出卻一個勁兒地發呆,知道自己闖了禍,嚇得不敢吭聲,心裏惴惴不安。

張海潮仍在想,這一次出走,隻帶了藝兒他們三個,別的人連個招呼都沒打,包括他一直很信任的副總經理,估計再見麵時很難得到他們的原諒了!藝兒實際上是他的一個遠親,大學畢業後到公司幹財務,她熱情大方開朗活潑,很受大家喜愛,就是話多了些,有時說話不太照趟。海仔和華仔是他剛到海南就跟著他幹的親信,兩個人雖然知道公司的事很多,但非常可靠,這麼多年來,他用的一直很順手。

“老板,我說錯話了!”藝兒終於忍不住了,她眼裏嗅著淚說:“你就罵我幾句吧!”

張海潮被藝兒從沉思中喚醒,他怔了一下說:“什麼錯不錯的,出牌,快出牌!”

“老板該你出牌了!”看到老板沒發脾氣,海仔倒有些想笑了。

“噢!該我出牌了!”張海潮仔細看了看手中的牌。

“老板,代表處的手續辦完了,後麵我們幹什麼?”華仔問。

聽了華仔的間話,張海潮沒有了打牌的興致和靈感,他手裏捧著牌卻打不出來,就把牌扔到了桌上。

“你覺得我們往後該幹些什麼呢?”他反問華仔。

“可以和經貿總公司的周老板合資辦企業呀!周老板那兒聽說挺有錢的!”華仔回答。

“那辦什麼企業呢?”張海潮像是在問華仔,又像是在問自己。

“就辦一個啤酒廠吧!”藝兒嘴快,她一點也不接受剛才的教訓,又接開了話,“我看你們吃飯每頓都離不開啤酒,生產這玩意,肯定能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