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尊重,蘭澈溪和君晴、曲東然都站了起來相迎。
林肆的目光不著痕跡地瞥過四周,沒有錯過暗處兩個微不可查的呼吸聲,他不由在心中鬆了口氣,還好,她還是有點安全意識的。
“日安桑榆冕下,日安諸位。”林肆上前一步,頷首問候道。
這是蘭澈溪第一次聽到林肆成年後的嗓音,低沉而清冽,有美酒的醇厚,有霧靄的飄渺,有高空的清透純澈,帶著略微的沙啞磁性,性感入骨的絲滑。
她的麵色微變,目光從雲蒂拉身上移開,死死地盯著林肆的嘴。
在場的人都發現了蘭澈溪的失常,林肆心中微驚,擔憂的同時忐忑自己的話是否有不妥。
隻是想了想,那句問候再普通不過,也沒有什麼讓人誤解的地方。
蘭澈溪的失態隻是一瞬,很快就恢複了正常,她頷首回禮道:“日安竟軒冕下,日安雲小姐。”
她的話音未落,雲蒂拉就看向了身旁的林肆,雖然早就有所猜測,但真正證實了林肆的身份,她還是驚異不已。
可能是太驚異了,以至於讓她做出了這種失禮的動作。
君晴和曲東然同時狠狠皺了下眉,目光不善地看著雲蒂拉,在一位冕下問候的時候走神,這是挑釁嗎?
蘭澈溪眼中閃過了然,林肆則根本沒有發現這個情況,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心上人身上。
早在來之前,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對雲蒂拉瞞不下去了。
雲蒂拉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誤,歉然一笑,神色赧然卻落落大方道:“日安桑榆冕下,日安君勳爵,日安曲勳爵,剛剛失禮了,我之前並不知道阿肆是冕下,突然聽到有些被嚇到。”
態度誠懇而坦然,若是眼前這人不是叫雲蒂拉,君晴和曲東然還真可能因她這樣的坦言心生好感。
“日安竟軒冕下,日安雲小姐。”君晴和曲東然開口問候道。
蘭澈溪分神瞥了眼雲蒂拉,對她的話不置可否。
兩方落座,家務機器人上了茶點,君晴首先開口,對著雲蒂拉氣勢淩人道:“作為差點害死澈溪的凶手,你時隔多年前來拜訪,難不成是良心發現後的請罪?”
她的目光銳利而冰冷,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敵意。
而她的話更刁鑽,不論回答是還是不是都不對,“時隔多年”更是諷刺點出她別有所圖。
隻要她敢回答是,君晴就能擠兌得她隻能以死謝罪。
若她回答不是,那就更沒什麼好談的了。
不過,雲蒂拉也並不像她表象出來的那麼單純,所以她的回答超出了君晴的預想。
雲蒂拉抬頭看向蘭澈溪,“我不想撒謊,雖然對差點害死冕下很抱歉,但我卻無法承擔我應該承擔的懲罰。我是個自私的人,我還想繼續活下去。”
“但是除了以命相抵,隻要冕下提出來的要求,我又能做到的,我絕不會推辭。”
“我能夠做的可能微不足道,但這一輩子,隻要是冕下的希望,我都會盡力去達成。”
她很坦誠,沒有敷衍人,也沒有妄圖狡辯自己的無辜。
後麵兩句近乎投誠效忠的話,將她贖罪的誠意展露無遺。
蘭澈溪看向雲蒂拉的眼睛,那其中是不加掩飾的真誠、愧疚,但她心中卻冒起一絲違和感。
——她很確信,雲蒂拉眼中的情緒並非偽裝,那發自他內心。
她皺了皺眉,看向君晴,對上她眼中的困惑,她垂下眼眸,暫時將疑慮壓下。
一直不著痕跡關注著她的林肆暗暗鬆了口氣。
“我拒絕。”蘭澈溪的聲音悠悠響起。
雲蒂拉愕然抬頭,她想過自己可能會被拒絕,但卻沒想到會被拒絕得這麼幹脆。
“說出你真正的來意吧。”不給她反應的機會,蘭澈溪繼續開口道。
蘭澈溪眼角的餘光隱晦地關注著林肆,等待著她為雲蒂拉救場。
可是林肆卻如老僧入定,似乎對周圍發生的事情一無所覺。
雲蒂拉有些無措,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想,她強自鎮定下來,對著蘭澈溪道:“我想要向桑榆冕下邀一首歌。”一計不成,她隻能把希望放到這位桑榆冕下的專業素質上。
她對林肆並沒有抱太大希望,從小到大,林肆幫她的次數屈指可數。
蘭澈溪愣了下,有些意外地將雲蒂拉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後搖頭,“我拒絕。”
君晴嘲諷鄙夷地看著雲蒂拉,嘴上說得那樣大義凜然,還不是來要好處的?
曲東然的眼神沒有那麼外露,卻也多了絲不屑。
說出這話前,雲蒂拉就已經預想到了他們會有的反應,但原本的算盤被打亂,她也別無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