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讓再年輕再天真的人來聽剛才那猛然炸響的三記震天吼,都絕不會認為屬於銷魂到極致時的發泄,而就是貨真價實的慘叫,屬於人在極度痛苦下迸發出的求救信號。
我這一晚上飽受驚嚇的神智一下子有點轉不彎來,隨即頭皮一緊,人不由自主地猛地從床上彈起來,衝向門一把拉開。門外依舊昏沉沉的死寂,好像剛才聽到那三聲短促激烈的慘呼,隻是幻相。
昏昏的燈下,過道兩側的門緊閉如常,沒有一扇要開啟的意思。在那樣響徹整層樓的慘呼過後,這房內竟是更加死寂的,死寂。
瞧這架勢,想衝過去大義凜然破門而入的腳步,霎間就慫了。
我冷靜了,猶疑了……害怕了。這不是自己住了三年的鬧市區老居民樓,樓上樓下的曹阿姨趙奶奶李叔老房東踢蛋啥的,談不上是親人朋友,但我相信隻要有人發出那樣撕心裂肺的慘叫,他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開門出來看看啥狀況。
就在這刹那,理智大神告訴我,這地方哪怕隻收一百元也不能住,堅決不能住!
但,現在該怎麼辦?
我迷瞪瞪地愣在門口足足五分鍾,最後還是拗不過二十多年五講四美教育的洗腦招喚,抖著腿挪到隔壁門前敲了幾下,沒動靜……頂著良心壯起膽我又敲了幾下,再沒動靜就打算放棄了。
這次門居然開了,一披頭散發的臉蛋兒伸出來,膚色白得在這樣昏暗的燈下,還能反射出一陣瑩瑩的光。
我忍不住也輕輕地“啊啊啊”了三下,以示自己的小心髒在備受今晚蹂躪後的敏感和脆弱。
白臉蛋兒的主人頗為不滿地瞪著我:鬼叫啥呢,半夜三更的?!
我張口結舌,懷疑自己敲錯門或者真的是幻聽了。
人家一個大美女明明好得不能再好了,她身披一件柔軟飄逸的真絲睡裙,還半敞胸襟露半截****,顯然是好事被打斷後隨便披上的衣服,連裙帶子都沒來得及。開叉裙擺下露兩條白肉花花的大腿,一雙小腳可憐兮兮地裸踩在地板上。
美女秀發如雲,臉色如鬼,一雙桃花大眼正生氣地瞪著我呢。
“對、對不起,我以為……”
哇擦咧!這劇情突變得離奇,折騰得我已經完全找不到自己的舌頭接下預想中的台詞了。
美女顯然明白,她“噗--”地笑開,一臉揶揄。
“呃,您請繼續……”
再不識相就把自己團吧團吧從樓上扔下去得了,我尷尬得臉快燒沒了,囁嚅一聲後連奔帶爬地滾回自己屋內。
嗯好吧,這樣想來,別人都沒有多管閑事是有經驗的吧,就我一個傻白甜新鳥跑去觸人家黴頭去了。
躺回床上後久久再也沒有聽到隔壁有動靜,想來好事被打斷後人家也沒了興致。
唉啊--
我哀嚎一聲,捂住自己的臉滿懷悲憤地終於睡去,至此半夜無夢安睡到天蒙蒙亮。由於心裏一直惦著最早一班的區間車,所以生物鍾也挺給力地把我按時弄醒了。瞅著各門內依舊清靜,想來都還沒有起床,我趕緊跑到衛生間裏掬幾把自來水洗漱一下,就直接鎖了門回家。
這麼急急忙忙的另一個重要原因,當然是不想和昨天被我叫開門的那位大美女再碰上麵,至少近期內不要。我隻想拜拜觀音如來基督神,讓她趕緊忘了昨天打斷她好事的那個傻吊的臉,趕緊的!
手機沒電就不知道時間。我傻乎乎地在站牌下等了近乎一個鍾頭,等得心急火燎的,差點以為昨晚那蛇精病司機瞎忽悠,卻見車晃蕩晃蕩地駛過來了。
我趕緊蹦上車,車內空無一人,轉頭看司機--喲,換人了。這個司機看著就三十出頭挺年輕,可還是擺著一張“我很不高興,別來煩我”的喪失臉。
“大哥,這車經不經過湖蘭路,要到那兒的話我得在哪個站下車啊?”但我不得不去觸他黴頭,畢竟對這車的路線不熟,我還得按時趕到公司保衛全勤獎。
“不知道,自己聽報站。”司機有氣無力地回道,一邊撥了撥報站機的鈕。他轉頭看了看我的臉,又好像良心發現想起自己是“人民的服務員”,軟下口氣:“我也是第一天跑這條路線,你要不等會兒問問坐車的人。”
我隻能點頭,見他臉色軟下來,又口賤地多問一句:“大哥,你是和昨天的司機大叔換班開的嗎?”
“他啊,死了。我是臨時被調過來接班的。”
司機大哥突然就這麼扔下一句“炸彈”,炸得我還糊在睡意裏的腦子咯楞地抽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