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稷番外
作者:東方玉如意
皇爺爺給我取名字的時候,取安邦社稷之意,我的名字就叫安稷了。
我母親是明媒正娶的第一位太子妃秦氏,我的祖母是前皇後,所以我是不折不扣的嫡長孫。
可是在我的記憶裏從沒有見過母親,因為她生下我之後就去世了。
於是父皇把我交給側妃劉氏撫養,一年後,她生下弟弟安民,被封做正妃。所以,從小到大我腦海中的母親就是養母劉氏。
父皇登基,母妃就變成了母後。我被封做凱王,安民被封做旋王,紀念大軍凱旋之意。
父皇對我們兄弟幾個要求都很嚴格,文才武略哪一點也不能差。
我從小就知道責任、責任、責任,母後總是罵我笨、笨、笨。
我不開心,一點也不開心。
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像一個仙女出現在我麵前,帶走了我的一切煩惱。我覺得很輕鬆,很暢快,她一定是上天賜予我的禮物。
齊禦風,這個名字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腦海,雖然隻是短暫的一麵之緣,可是我認定那個如風一般快樂的女孩也能給我帶來快樂。
轉眼我已長大,作為皇長子本該早早成親的,可是母後卻安排旋王在我之前成親。她的偏心我了然,我不恨她,畢竟也是她把我養大,畢竟安民才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宮中已經暗暗的在幫我選妃了,很多大臣邀我付家宴,順便讓他們的女兒出來見我。
那些女孩都是端莊高貴的,有一種清冷的疏遠,哪怕她們急於想靠近我。
我不置可否,這些女人都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看一個跟看一堆沒有區別。
唯有她,依舊占據我的心底,讓我每次想起都忍不住唇角上揚。
終於,我有了去宛州的好機會,安寧姑姑三十歲生辰,因她最喜歡我,所以父皇派我帶著禮物去賀壽。
我興高采烈的出了,手裏捏著那塊龍佩,我把那塊鳳佩送給了她,不知她可還珍藏。
午後暖暖的,我歪在馬車上昏昏欲睡。
有慌亂的腳步聲靠近,從重量判斷應該是女子或孩子,我眯起眼,有人鑽進了車裏。
趕車的侍衛揚刀出鞘,我示意他不必管。
此人定不是刺客,要刺殺我的人不可能差到這份上。
那是一名女子,敏捷的躲過侍衛抓她的手,鑽進車裏。還好我提前交代過,不然隻怕她就沒命了。
她嘴裏叼著一串花,手腳並用的爬進來。白皙的皮膚因跑動而現出粉紅色,頰邊還掛著幾滴晶亮的汗珠。雙眸雪亮,眼角眉梢帶著笑意。
她拿下花,展顏一笑,那笑容比五月裏的陽光還要明媚,晃花了我的眼:“幫幫忙,就說沒見過我。”
她掀起旁邊的被子蓋住自己,俯臥在車廂邊緣。
“站住,可見到一個穿粉衣的女子。”外麵響起叫嚷聲。
我沉聲道:“何人喧嘩?”
“你們可見到一個穿粉衣的女子?”一個清朗的聲音想起。
透過車簾,我遞給侍衛一個眼色。
他便問道:“可是一個拿著一串花的女孩子。”
外麵那人語氣中似有欣喜:“正是,兄台可看見。”
侍衛抬手一指:“往那邊去了。”
“多謝,羅青你找人去查明那姑娘底細,其他人隨我去追。”
腳步聲遠了,她從被子底下鑽出來,拍打著自己的前胸:“我的娘誒,累死我了。”
看她憋紅的臉色,我忍不住笑了:“你可是偷了人家東西?”
她吃驚的瞪大眼:“你怎麼知道?”
我搖頭:“你滿臉都寫著做賊心虛。”
她笑著朝我點點頭:“你真厲害,我偷了他家的花。”
我不解:“一枝花值得去偷?”
她看我是外鄉人,湊到我身邊,雙目炯炯的說道:“你不知道,這不是普通的花,這是落霞莊的鎮莊之寶——七色花。你看這一枝花共開七朵,七個顏色,據說三十年才開一回呢。此花又叫許願花,聽說能讓人心想事成,把花瓣吃了還能治百病。”
我心中暗笑,若真是這樣靈驗,倒不如送給姑母,姑母與姑父成親十幾年,膝下無所出,姑母勸姑父納妾,他疼愛妻子一直不肯,姑母為此既感動又愧疚。
“我的馬在前麵,謝謝你救我,告辭。”
她打了個呼哨,一匹雪白的馬跑了過來。
她騎到馬上,回頭望我:“大男人坐馬車,真是的。”
我被氣樂,這次出門坐馬車不過是為了少露麵,不過我的戰馬是拴在馬車後麵的。別看我年紀不大,已經繳過匪,平過亂了。
我跳下車,騎上馬:“小丫頭,我們來比賽如何?”
她對我滿臉的不信任:“好啊,我才不信你能贏呢,我這可是寶馬。不如打賭吧,到宛州城門,誰贏了,就命令對方做一件事,輸了的隻能服從。”
“好。”我爽快的答應,雪玉雖是寶馬,怎比得過我的赤兔呢?
她把花叼到嘴上,雙手拽緊了韁繩,回頭朝我一努嘴,人就衝了出去。
我愣怔在颯爽英姿的紅妝之下,回過神來時她已衝出去很遠了。
打馬緊追,一路狂奔,很快便到了宛州成外,城門近在咫尺,我倆並駕齊驅。
突然,一個剛剛學會跑的小孩子朝她的馬頭衝了過去。她迅勒緊韁繩,調轉馬頭偏向一側停下。此時我已到城門,她拿下嘴裏的花,氣哼哼的說道:“不算,要不是那小孩子我一定贏你。”
我回頭笑笑:“好,明日我們在比一場。”
她點點頭:“我要回家了,後會有期。”
我竟舍不得讓她走,就說道:“我是外鄉人,今天既幫了你的忙,總該請我吃頓飯吧。”
她偏著頭想了想:“好吧。”
我隨她來到一座酒樓,大大的牌子:齊家酒樓。
“大小姐,您來了。”小二顯然認識她。
我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莫非她就是……
“小二,你去告訴我爹娘,今天我請一個朋友吃飯,就不回家吃晚飯了。”她回身對我說道:“請吧,二樓雅間請你吃最好的。”
二樓坐定,先喝了杯茶:“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齊禦風,你呢?”
雖是已經想到,但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還是止不住狂熱的心跳。
“我叫安稷,你以前……哦,不,我是說我比你大,你可以叫我稷哥哥。”
“安稷?這名字好像在哪裏聽過。”她猶疑了一下,不過一甩頭就過去了。
吃過飯,大家便更熟了。
“風兒,宛州我沒來過,不如你帶我逛逛吧。”
“可是,天都黑了,我該回家了。”
我故作委屈狀:“我還沒住處呢,銀兩都在馬車上,此刻天黑找人也難,不如你先讓我到你家留宿一晚,明日在找尋我的家丁。”
她果然是個沒心機的,考慮了一下就點了點頭。
於是,我們沿河走過去,她歡快的給我介紹四處的亭台景致。高掛的紅燈籠映著她嬌美的臉色,靈動的身子好似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
我從沒有像今日這般開心過,激動時牽起了她的手一起奔跑,她亦高興的追隨著我的腳步。
一塊大牌匾懸在眼前:忠義良民。
那是父皇的手筆,我知道這是當初表彰齊家功績的。
風兒悄悄甩開我的手,羞紅了臉。我看著她微微一笑,她轉過頭去不肯看我。
“大小姐,你回來了。”一個貌似管家的人迎來。
她輕輕應了:“嗯,這是我的朋友,沒有住處,今晚要留宿的。”轉頭看向我:“你隨我去見爹爹吧。”
“好。”我有些緊張,手心裏竟攥出了汗,有種醜媳婦見公婆的感覺。
“娘,風兒回來了。”她撲進到一位夫人身上。
我抬眼看去,她沒怎麼變,我雖記不清容貌,但大概還是那感覺。
“呦,風兒這次出門沒白去啊,帶了個女婿回來。”她眼尖,看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