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王鉷初審張垍難定案適之醉酒晉卿輕發落
天子巡視花萼樓,塵封建章賢士流。
思緒無定不忍棄,又想明鏡回九州。
且說唐玄宗去花萼樓一趟,親自查處科考舞弊案,覺得事態嚴重。張九齡離開之後,李林甫處處順他的意,從此不受約束。上朝少了,大小事都由李林甫張羅,幾年來相安無事。現在出了這樣的大事,他不放心了,便想整頓朝綱。
楊玉環來到他的身邊,見他一本正經,上前說道:“皇上什麼事不開心啊?顯得心事重重。身體要緊,六十歲的人了,急壞了身子不好。”
幾年來,唐玄宗一直與楊玉環在一起,對她的依賴也越來越重,有些離不開了。拉開笑臉說道:“科考出大事了,朕下旨將苗晉卿關押起來了。到了華清宮,心裏仍然放心不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朝綱該整頓整頓了。”
楊玉環上前說道:“臣妾見皇上的臉色不好,已經猜測朝廷中出了大事。皇上遇上煩心事了,不能著急。再大的事也得由大臣們處理,皇上把住關就行了。勞神過度,會損害身體的。”
唐玄宗說道:“朕不放心啊,此次科考,主考官濫用職權,選上來的人,不懂詩詞文章。這樣不按法典行事,如何得了,長此下去,社稷不穩啊。”
楊玉環說道:“朝廷的官員,主要職責是為皇上分憂,會辦事就行了。書讀得好,不一定會辦理政事,張九齡就不如李林甫。”
唐玄宗說道:“九齡雖然對朕刻薄一些,但他辦事規矩使人放心。林甫雖然討朕喜歡,但太過變通,朕不能放心啊。這次要殺一儆百,嚴懲這些亂臣賊子。警示百官,讓大唐的法典重回朝綱,不能壞了規矩。”
楊玉環說道:“這事就交給林甫好了,他一定會處理好的。我們盡情享樂,皇上快樂,心情舒暢,身體就好,就能延年益壽。”
“娘子說得好,朕如能龜鶴延年,對社稷也是一件好事。主考官和副主考官都下了大牢,讓他們去處理也好,現在觸及他們一下,敲敲警鍾,公正就又回來了。”唐玄宗轉怒為笑,立即進入新角色,又開始盡情的歌舞,沒有繼續追問考試舞蔽。
李林甫送走唐玄宗,到中書省處理朝政事務,五六天沒有接到催促審查苗晉卿案的聖旨。他如釋重負,一直將案子壓著,思量著由誰來審理,能夠保住苗晉卿。他心想:‘不能讓苗宋兩人絕望,絕望之人就會不顧一切。因此主審之人十分重要,選誰好呢?此事一定要慎重。’
禦史台首席長官張倚,心中沒底,到宰相府找李林甫。一進門便急不可待的說道:“丞相,苗晉卿的案子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皇上有沒有追究啊?由於下官牽涉其中,不敢向皇上奏報。請丞相示下,禦史台該如何行事?”
李林甫說道:“皇上在華清宮玩得高興,可能忘記了。你急什麼?皇上不過問,也沒必要作進一步的安排。能拖上一段時間,就拖下去,時間長了,人們淡忘了,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張倚說道:“這樣不太好吧,皇上已經明確下旨,三司會審是跑不掉的。皇上現在高興,總有一天會想起來的。應該早作安排,免得到時候被動。”
李林甫看了一眼張倚,覺得此人不簡單,如果不是他也涉及此案,要保苗晉卿,還不一定能保得下來。回想起唐玄宗那天在花萼樓上對張倚恨鐵不成鋼的態度,覺得他是一大威脅,很有可能要接他的相位。心中盤算,要將他攆出京城。
他內心百折千回,表麵笑容可掬,微笑著說道:“中丞涉及案件之中,就是三司會審,也不能參與。你放心,我會保你的。”
張倚回到禦史台,顏真卿上前說道:“中丞大人,皇上明確下旨,科考舞蔽案不能拖了。大人牽涉其中,如果阻撓辦案又要罪加一等。下官勸中丞大人盡快審理此案,對皇上是一個交待。”
張倚歎息一聲說道:“可惜啊,你隻是一個監察禦史。你這人雖然死板一些,能力還是有的。我幾次想提拔你,可到了吏部就將你放到一邊了。我找了首席宰相,他說不慌,我又有牽連,不好辦啊。”
顏真卿說道:“大人何不去向適之丞相說明,他可是正派人。”張倚拍了一下腦袋,當即去了兵部,向李適之建議。
李適之來到華清宮,他是去年由刑部尚書晉升宰相的。詩好,酒更好,乃當時的飲中八仙之一。今天他來華清宮參見皇帝,著實打盼了一下。頭戴遠遊冠①,身穿紫色官服,腰束玉帶,穿戴整齊。平時的醉眼,今天也顯得格外明亮。
丞相晉見,唐玄宗自是要接待,在宜春殿設壇接見。李適之跪在台階之下上奏道:“啟奏皇上,科考舞弊,乃是皇上下的結論。苗晉卿與宋遙已經關押了十多天,臣奏請三司會審。由禦史中丞楊慎矜、刑部尚書蕭隱之、大理寺卿李道邃聯合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