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常規的做法,在催眠過程中出現如此異常的情況,蕭薔會立即停止催眠並喚醒被催眠的對象,這樣才能有效地防止意外的發生。可此時此刻,她心中的好奇讓她無法停止下來,她決定繼續對林易浩催眠,讓他說出事情的真相。
蕭薔仍然用平緩而柔和的聲音在林易浩耳邊說道:“你並不知道她會用你買來的安眠藥自殺,所以她的死與你無關,你無需自責。現在讓我們來回憶一下當時的情形,這樣你就可以更清楚地確定這一點。在聽到我數一、二、三之後,你就開始回憶當時的情形,然後說出來。一、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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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沙發上的林易浩,在聽到蕭薔發出的暗示指令之後,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臉上的表情也愈發地困惑了,他似乎正在努力地回憶著往事。過了好半天,他的眉頭才漸漸舒展開來,開口說起了當時的情形。
“那一段時間,我發現曉怡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似乎有什麼心事。我就問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告訴我。但她好像不太領情,還說自己能夠照顧好自己,用不著我多管閑事。
“有一天,我去曉怡家找她,看見她家的門虛掩著,門裏傳出她的咳嗽聲,我急忙衝了進去,當時她靠在床上不停地咳著,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一張臉也漲得通紅。我趕緊給她倒了一杯溫開水,一邊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心一邊喂她喝了。喝完水之後,她總算好了一些,咳得不像先前那麼厲害了。等她喘過氣兒來,我問她是什麼時候生病的,為什麼不告訴我。她輕描淡寫地說是老毛病,慢性支氣管炎,遇到天氣轉涼就會複發,沒什麼大不了的。最後,她還反過來安慰我說,這病除了咳嗽厲害一點外,其他也沒什麼影響。
“我問她需要吃些什麼藥,我去給她買。她想了想,告訴我說她最近每天晚上都咳嗽得很厲害,整宿整宿地睡不著覺,她想讓我去幫她買幾顆安眠藥,吃了藥快點睡著就不會咳得那麼厲害了。
“買安眠藥需要身份證,但我找曉怡要身份證時,她的臉色突然變了,隨即又猛烈地咳嗽起來,好在這次沒咳多久就止住了。等她好轉之後,我才出門去,用我的身份證幫她買了幾顆安眠藥回來。
“那天晚上,我本來想留下來照顧她的,可是她說什麼都不同意,硬要趕我走。我走的時候,問她還需要些什麼,我明天一起給她帶來,她先是搖了搖頭,後來又讓我過來時再帶幾顆安眠藥給她。”
說到這裏,雙眼緊閉的林易浩又一次皺緊了眉頭,他的思維似乎突然陷入了某種糾結的狀態之中,好半天都沒有繼續往下說。
“後來呢?”蕭薔為了繼續引導林易浩,輕聲問道。
“曉怡的咳嗽一直沒好利索,斷斷續續地拖了一個多月,我每天都叫她去看醫生,可不知道為什麼,她怎麼也不肯去。後來有一天,公司突然派我去外地出差,由於事兒很急,我甚至沒有來得及跟曉怡當麵告別,隻是給她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要離開幾天,讓她注意身體,好好照顧自己,等我一回來就去看她。
“因為公司的事兒比較棘手,我大概用了一個星期時間才完成任務。中途我給曉怡打過幾次電話,可除了最早的兩次她接了,後麵的全部沒有接,這讓我十分擔心。所以我回來之後,連公司都沒有去,就直接去了曉怡家裏。
“到了曉怡家,我敲了半天門也沒人答應。後來有個人從旁邊經過,我便拉住他問,知不知道曉怡去了哪兒?誰知那人竟然捏著鼻子,甕聲甕氣地說不認識什麼曉怡。我問他為什麼要捏著鼻子說話,他說這裏很臭啊,都臭了有幾天了,不知道是不是有隻耗子死了,藏在什麼隱蔽的地方腐爛了。聽他這樣一說,我這才注意到空氣裏確實彌漫著一股子臭味,那臭味像是肉類腐爛了的味道。我朝著遠處走了幾步,又走回來仔細聞了聞,發現離曉怡家越近,臭味越濃。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了我的心頭,我再也顧不上許多,就在那個路人驚詫的目光裏撞開了曉怡家的房門。
“曉怡果然已經死了,她的屍體就躺在床上,已經開始微微地腐爛了。而就在她腐爛的屍體旁邊,散落著一些白色的藥片,我一眼就認了出來,那些藥片正是我幫她買回來的安眠藥!”
林易浩說到這裏,情緒又開始波動起來,隻見他雙肩抽搐,身體也微微地發起抖來。他一邊顫抖,嘴裏一邊嘶聲喊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讓我幫忙買安眠藥,是用來自殺的!”
這一次,林易浩的情緒顯得太過激動了,連蕭薔也不敢再持續深化催眠下去,她集中精神,按部就班地將林易浩從催眠狀態之中慢慢喚醒過來。
在等待林易浩醒過來的間隙,蕭薔心裏既有遺憾,又有幾分欣慰。遺憾的是,對林易浩的催眠還沒有完全完成,就不得不喚醒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意味著這次催眠失敗了;而值得欣慰的是,她已經找到了造成林易浩心理障礙的原因,那就是曉怡的自殺,雖然現在他仍然對此事不能釋懷,但蕭薔相信,下一次,自己一定會有辦法,幫他解開這個糾纏已久的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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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易浩被喚醒之後,精神狀態明顯有些萎靡,他緊皺著眉頭,一言不發地用雙手抱著腦袋,臉上的表情痛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