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進爬起來就去開櫃門,門一開,一個人朝他撲了過來。有了提防的方進閃身讓過,一把朝那人的背後抓了過去,不料抓了後卻是輕飄飄的感覺,那個人從衣服裏脫了出來,倒在地上。

方進連忙把燈開亮,地上又是那個假人,半邊戲服破裂被自己抓在手上,方進剛鬆了一口氣,地上那個假人低聲道:“你抓住我了。”

方進驚得跳了起來,隻聽那個假人又道:“你抓住我了。”

一陣窣窣聲後,一隻虎皮鸚鵡從地上假人身上的半邊戲袍裏鑽了出來。歪頭看了看方進,飛到了衣櫥上唱道:

蘇三離了洪洞扇,將身來在大街前……

原來是它搞鬼,可這假人是怎麼跑到自己櫃子裏去的呢?聯想起小華房間的夢囈聲:難道這座別墅裏還有一個看不見的人?

他,是誰呢?

第二天是星期六,早飯時方進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問小華:“你媽這兩年是不是養了一隻鸚鵡?”方小華頭也沒抬:“是,不是你以前買給她的嗎?”方進愣住了,仔細想了一想,肯定地說:“不是,我印象裏沒有這件事。”

方小華抬頭笑了:“那就是我記錯了,應該是你走後李叔買了送她的吧。她一直留在身邊,不過最近忽然發脾氣把鳥放走了。”

方進想了一想,問:“哪個李叔?”方小華指了指隔壁的別墅:“就是那個李大唯,你應該知道吧?”李大唯?方進一下想起了這個名字。

那是個比較有名氣的導演了,據說在和黃蘭拍戲的過程中還有點小緋聞。想起被黃蘭放走的鸚鵡曾經學過的一句話:“別過來,別過來,你這畜生。你不是人。”方進的心猛地一沉。

下午他就去敲響了隔壁別墅的門,但沒有人開門。方進看看四周沒人,猛地用勁扭斷了門鎖推門走了進去,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強烈的腐臭味。

方進暗叫不好,連忙走到內廳,臭味越發濃重了,他隨著臭味的根源摸到了正對著自己臥室窗戶的房間,看到窗口架著一副支架望遠鏡,一個穿戲服的女人端坐在望遠鏡旁邊的椅子上,背對著自己。

窗簾拉著,室裏光線很暗,但濃烈的腐臭味就是從這個房間裏傳出來的。方進進房間後隱約見那個女人的身體似乎動了一下,卻沒有掉過頭來。方進舒了口氣:“能動好歹說明麵前的這個人不像自己想的那樣是個死人。不過問題也來了,怎麼向人家解釋自己進門的呢?”

“剛才看見有人在你門前撬門,我趕過來的時候把他嚇跑了,見門鎖壞了,我就進來看看有什麼事情沒有,”方進邊編著故事邊走近那個女人,一直到她麵前見她頭垂著,就問:“沒事吧?我是你鄰居黃蘭的丈夫,請問李導呢?要不要我放點光進來?”

見女人還低頭不說話,方進一把把窗簾拉開,午後燦爛的陽光射進了昏暗的房間裏,兩隻毛絨絨的大老鼠被驚動了,嘰嘰叫著從女人身上跳下地,很快地逃到客廳去了。

方進一把托起了女人的頭,立刻進眼的是滿臉的絡腮胡子,李大唯,這個穿著戲服的女人是李大唯,不過現在他的臉隻是一具幹屍而已,兩個眼洞深陷了下去,鼻子、耳朵都被老鼠啃得殘缺不全了,再也不是在新聞報紙上常見的樣子。

方進仔細搜索了一下,更吃驚了,李大唯是被綁在椅子上的,兩隻手被齊肘剁了下來,扔在椅子後的床上,更吃驚的是手上的皮肉被削得很整齊,基本都剩白骨了。

花這麼大勁把肉削下來幹嗎?肉呢?看著李大唯皮包骨頭的屍體,方進想到了什麼,使勁捏住他的腮,果然,李大唯的嘴裏還有一塊沒咽下去的腐肉,散發著臭味。

還有新的發現:李大唯下身的戲服被繩子紮成了兩截,一截在腳脖上,一截在腰上,這樣就形成了一個口袋,口袋上有被老鼠咬開的洞。方進解開了繩子,戲服下李大唯什麼也沒穿,掀開戲服,李大唯的下身已經被老鼠咬得殘破了,腿上滿是老鼠的爪痕。

在椅子和望遠鏡間的地麵上,有椅子經常移動的痕跡。有人曾經在李大唯的別墅裏綁架了他,砍下了他的手,然後每天推他看望遠鏡外的風景,同時在他的下身放進了饑餓的老鼠,餓了,就割下手上的肉喂他。

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他才死去,方進湊到望遠鏡上望去:自己房間裏的布局一目了然。

△(八)

看李大唯屍體的風幹程度,死了絕對不是近期的時間,那個時候住在房間裏的應該還是黃蘭。方進看著麵前的一切,直覺黃蘭可能不是意外死亡那麼簡單。

他不在的日子裏,究竟發生了什麼?方進看看床上放的一堆色情雜誌,趴下身去,仔細搜索著床下有沒有疏漏的東西。

床下又找出來幾個啃剩的蘋果核,風幹的程度和李大唯的屍體基本一樣,從李大唯房間的布設來看,他是個愛幹淨的人,不可能做出這麼無稽的事情,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凶手吃剩後丟底下的。方進又找出來一根斷了的橡皮筋,回頭看看李大唯下身大腿靠近襠部的位置,戲袍上明顯有箍過的痕跡。

當時應該是這樣的:李大唯裸身穿著黃蘭曾經穿過的戲袍,盯著望遠鏡裏換衣服的黃蘭在自瀆,突然有人不知道用什麼辦法製服了他,然後將他綁在椅子上,在戲袍下半截放進兩隻饑餓的大老鼠,兩頭紮緊,同時用橡皮筋箍緊李大唯襠部,繼續把他推到望遠鏡前讓他觀看黃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