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高亢。到後麵我也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了,反正總結就是,不辦得盛大一點,就對不起我們老宋家的臉麵!我老媽以後就在鄰居裏抬不起頭來!所以必須得辦!
我媽說的有些渴了,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最後一句啊,我們老宋家不缺錢,起碼給你辦婚禮的錢還是有的。你別想了。”
我一臉苦著。我都跟大熊先生說好了的。於是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看著手上正在拿著報紙裝模作樣的爸爸,說,“爸,媽,這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啊,這是我們兩口子的問題啊!”
我殷切看看著爸爸,但我媽徹底斷了我的念想,她轉過頭對著老爸說,“老於你這次要敢站在她這邊說話,看我怎麼收拾你!宋小魚,你就別想了!這婚禮,必須得辦!你們拿不出錢,我來出!”
說完老娘頭也不回的回她的臥室去了,不一會兒便傳來翻東西的聲音。
我爸抬了抬手,說,“你媽估計找存折去了。”
我在那一瞬間既無奈又感動,眼淚悄悄的掉下來了。
大熊先生家也同樣的說不通。但他家比我家粗暴多了,隻有一句,“我兒子都當金鳳凰了,辦個婚禮怎麼啦?我們家有錢!”
於是雙方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但我就知道事情遠沒那麼簡單。
大熊先生家在農村鄉下,雖然他的父母早早的就來到城市務工了,但依舊有戀土的情節,他的父母都想把婚禮在他們老家辦。我其實也沒神馬意見。但是我媽不樂意,於是她在跟大熊先生家那邊打電話時說,我們家的親戚朋友都在城裏住著,認識的有頭有臉的人也沒那個時間到遙遠的鄉下,如果辦在大熊先生家了,我們家去的親戚朋友起碼會少一半。再說了,在鄉下辦能比的上在城裏辦風光嗎?
大熊先生的媽媽聽出了不一樣的重點,也不知道怎麼說的,就變成了“你是不是看不起我鄉下人啊,怎麼那麼說話。”輪到我媽就是“我怎麼看不起了,我哪裏有說看不起,我說在城裏辦比較好”再到大熊先生媽媽的“鄉下怎麼不好啊我覺得很好啊東西無汙染無添加在城裏吃才死人呢”之間的輪番吵架。
我頭都快炸掉了。
於是我爸搶了即將爆炸的老媽的電話,對著那頭說,“叫你當家的來我跟他說。”
最後的決定是,我家出錢在城裏辦一場,大熊先生家象征性的出幾個人。然後再回到大熊先生家辦一場,我們家象征性的出幾個人。我爸末了,說了一句,在哪裏辦哪家操作,不滿意不能有意見。
大熊先生的爸爸知道我爸的意思。辦兩家酒席,孩子們都有負擔嘛,所以自己辦自己能出多少是多少咯。大熊先生爸爸應了下來。於是一場世界大戰就這樣結束了。
辦個婚禮真累。我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想。
不一會兒大熊先生的電話就來了。我剛跟他抱怨完今天的事,我就聽見他嘿嘿的笑著。我可以想象電話那頭大熊先生那張幸災樂禍的臉。
不過大熊先生還是很會疼人的。他說:“笨魚,咱們別管他們。他們隻是想給他們心理找個寄托罷了。咱們過咱們自己的,辦完酒席沒有錢,我可以帶我老婆窮遊啊!窮遊不要錢!”
也許是準備結婚的女人都特別容易感動,我一邊感動一邊笑著說:“大笨熊,誰是你老婆啊!誰跟你去窮遊!”
“你是我老婆啊,你跟我去窮遊!”大熊先生溫柔的說。
大熊先生的聲音順這電話線,從遙遠的星空的那頭傳來。我抬頭看向窗外麵的天空。
黑黑的天,星星一閃一閃的,像極了壯壯的溫柔的大熊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