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三章 一刻千金(1 / 2)

鄧訓牽起連理結,穿過鋪著紅毯擺滿鮮花的長長遊廊,將我一步步帶向東院的新房。遊廊兩側,傳來了一陣清脆朗朗的誦讀聲: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於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我聽得一怔,這分明是丁卯、陳知這幫熊孩子們的聲音啊。卻不知道鄧訓是何時教了他們這首《桃夭》。

這清脆的童聲中,我跟在鄧訓身後,看見他禮服下擺掀起的風將紅毯上的花瓣相繼卷起,鼻底似有淡淡的花香傳來,讓人恍如漫步在月下花林。

“悅兒?”

“嗯?”

身子一輕,我突然便被鄧訓橫抱了起來:“你走得太慢,為夫等不及了。”

我心下卻是一緊:這廝今日為何這般性急?

身後卻傳來一道急呼:“六公子,你別忘了洞房裏還有好些禮儀啊……”

“囉嗦!”鄧訓嘀咕一聲,抱著我大步邁入新房。他將我放上喜床轉身便去關門,我一側身便不由自主的“啊”了一聲。

“悅兒,怎麼了?”

我反手在屁股下摩挲了一陣,便抓出了一把核桃、蓮子、桂圓來。

“嗬,我忘了這滿床的‘福子兒’了。”鄧訓輕笑一聲,抬手拿了床旁的如意秤,替我掀了蓋頭。

喜帕一掀開,目光對上鄧訓含笑的眼眸,我忽然便怔住了。往日都隻見他身著白衣,卻不知道這一身玄纁禮服穿在他的身上,竟是這般好看:一片濃鬱重華的玄色之中,輕綴著火焰一般悅動的深紅,讓他漆墨的劍眉,璀璨的星目,高挺的鼻梁比往日更深刻清俊了幾分……

鄧訓笑道:“別傻看了,我們先把這一床的‘福子兒’收了吧。”

我臉一紅,忙忙側身與他一起翻找收撿幹果。床頭、床尾、枕下、被中,到處都是核桃、蓮子、花生、桂圓這些東西。

眼看納福子的喜籃已經裝滿了,枕下卻還有不少核桃,鄧訓便皺起了眉頭:“八弟妹這不是存心浪費我的金子麼!下回他們結婚了,我會加倍奉還……”

“這些東西也不值錢吧?”我埋頭認真打量手中的核桃,除了殼上塗了層丹朱,真沒發現與普通的核桃有什麼區別啊,怎會需要金子?

“東西不值錢。”鄧訓接過我手裏的核桃放進了喜籃,隨即俯身靠了過來:“可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們浪費了我們多少時間啊……”

我還沒反應過來,人便被他放倒在了喜床之上。鄧訓的臉慢慢靠近,通明的燭火下,那含笑的眼眸中閃耀著迷離的光點,如同是金子折射出的微光。他這副模樣,分明便是財迷見了金子一般的喜悅渴望。我心下思忖:世人將女兒叫做“千金”,莫非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悅兒,你今日真好看。”鄧訓的手落上了我的臉頰。

“我往日不好看麼?”

鄧訓一怔,隨即道:“往日的你也很好看,卻是大家都能看見。唯獨今日的妝容,隻為我一人所扮,也隻為我一人所見。”

這番話說完,他的人已逼至咫尺之間,眸色深暗,氣息灼熱。他的手指落上我的臉,如同羽毛一般,沿著我的眉梢、眼角、頜骨一路輕輕拂掃,微微的****在皮膚上遊走,我便忍不住伸手捉住了他的手。

“悅兒,你的手怎麼了?”鄧訓詫異將我的手心翻轉過來。

我抬眼一瞥,卻是那日被茶杯碎片割破的那道疤痕。他不提還好,一提我便想起了竇童那日所說之事,心下一悶,當即道:“還不都是因為你。”

“因為我?”鄧訓一臉錯愕。

“你那件月白大氅呢?”

“哪件?”

“就是下擺繡著金線雲紋的那件。”

鄧訓愣了愣,隨即唇角便浮起一絲笑意:“原來你的手和小八的腿,都是拜八弟妹所賜啊。”

我隻問了兩句,鄧訓便豁然揭開了謎底,我驚訝不已:“這事,你怎麼知道?”

“她那日一路尾隨跟蹤我,怕掃了你的興致,我便也沒揭穿她。”

“不是我讓她跟蹤你的!”我臉一紅,急急辯解道。

鄧訓卻將我的手拉至唇邊,溫熱柔軟的唇瓣熨帖在我結了疤的掌心,輕輕吻過道:“還疼嗎?”

我搖了搖頭。

“往日,我最愛看你為我吃醋。似乎隻有你為我吃醋時,我才能肯定你心裏有我。可看你為吃醋傷了自己,我卻隻剩心疼了。悅兒,相信我,我滿心滿眼裏都隻有你,其他女人,擠不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