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份奏折,崇禎的臉上露出了包含著驚訝、疑惑和不解的神情,他扭頭喊了句:“大伴,你過來一下!”
“是……”
隨著崇禎的話音落下,一名四十多歲,穿著紅藍相間服飾,袖口紋著波浪條紋的太監恭敬的走到崇禎旁邊低聲道:“皇上何吩咐?”
“你看看!”崇禎將奏折遞給了他不悅的說道:“這個許鼎臣,竟然上折子稱山西應州府糧食獲得豐收,畝產竟然達到了千斤,實為祥瑞之兆。朕看他這個巡撫是不是當糊塗了,虧朕前些日子還下旨褒獎他呢。畝產千斤,他真當朕是傻子呢!”
崇禎這番話若是在不相幹的人看來這就是要發火的節奏,但是在王成恩這個已經跟隨了他近二十年的老人看來卻又是另一番意思了。
王成恩看了一下後恭敬的把奏折放回了禦案前,對崇禎躬身笑道:“奴婢恭喜皇上,依奴婢看來這件事十有八九卻是真的。您想啊,那許鼎臣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在這種事情上說謊啊,許鼎臣好歹也是當了二十多年的官了,不會連這點事也不懂吧?”
“嗯,你說的也對,許鼎臣應該沒那麼蠢!”崇禎的麵色稍稍緩和了一下,隻是又開始遲疑道:“隻是畝產千斤,這真的可能嗎?朕自從懂事以來,便知曉咱們大明即便是最為富庶的江浙一帶一畝地產糧也不過是四石左右,照他這麼說一畝地產糧竟然達到十石,這何止是祥瑞之兆啊,這簡直就是大明中興之兆啊!”
崇禎一邊說臉色也慢慢的有些激動起來,如今的大明可以說是千瘡百孔,持續了三年的旱災已經使得大明境內遍地都是流民,加上高迎祥、張獻忠等人的造反,現在的大明就象一個四處漏水的大船,而崇禎就象是一個到處堵漏洞的水手,可怎麼堵也堵不完,而這其中最重要的問題就是糧食,隻要有了糧食,所有的問題就會迎刃而解。可現在竟然有人說山西有人畝產千斤,這不是大明中興之兆是什麼?
過了一會,激動過後的崇禎這才反映過來問道:“對了,朕都忘了,這畝產千斤的人是誰,朕還沒看到他的名字呢。”
王成恩恭敬的回答道:“回皇上的話,此人名叫嶽陽。目前暫任應州府操守官之職,這些畝產千斤的田地就是他家裏的。”
“嗯,操守官?”崇禎想了半天才從深處的記憶裏把操守官這個官職回憶起來:“操守官,這不是一個六品的武職嗎?如此能人怎麼就當了一個武職?”
崇禎這麼一說,王成恩就知道自家這位剛才根本就沒有把奏折看仔細,他低著頭笑道:“皇上,您可別忘了,許鼎臣可是在奏折裏說了,這個嶽陽可是有些秀才的功名呢,後來又自己辦了團練,在去年高迎祥等賊寇侵犯山西時,曾率五百團練大破上萬賊寇,這才被許鼎臣破例委以操守之職的。”
“是嗎?可上次宣大總督張宗衡的折子可沒有這麼說啊,他隻是說是楊國柱……”說到這裏,崇禎的聲音嘎然而止,他不是蠢人,事情在他腦袋裏轉了一圈後自動腦補的他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想到這裏,崇禎怒了,破口罵道:“這個張宗衡,真是該死,竟然如此貪功,他想幹什麼。
?”
“皇上,此時還得從長計議啊。”看到崇禎又要發怒,王成恩趕緊說道:“皇上,此時張宗衡固然有錯,可您去年剛為此事褒獎過張宗衡,現在卻突然下旨責罰,恐怕不妥啊!”
“對啊!”崇禎這才響起,自己剛剛表揚過人家,現在又突然下旨處罰,這不是在說自己識人不明嗎?這是在打自己的臉啊!
看到崇禎的神情,王成恩這才說道:“皇上,反正這嶽陽也沒跑了,現在褒獎他也不遲嘛。而且奴婢還在折子裏看到許鼎臣說這個嶽陽還向朝廷繳納了兩千多石的糧食,就衝這點您也該褒獎他嘛!”
“對啊。”聽到這裏,崇禎臉上的喜色更深了,他笑道:“看來這個嶽陽還是個文武雙全的能人啊。能打仗、會種田,確實是個人才啊。讓他當個操守官是不是委屈了點,朕看就讓他官升一級,當個守備好了!”
“皇上聖明!”王成恩又拜了下去,作為從小伴隨著崇禎長大的太監,王成恩對崇禎的關心那是沒有一絲摻假的,看到已經皺了一夜眉頭的崇禎竟然露出了罕見的笑容,他對於那位能給崇禎帶來好消息的嶽陽也產生了一絲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