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時,賈子珍蒼老的麵容上滿是痛惜之色,仿佛亡國大禍就在眼前一般。
聽到這裏,在場的學子書生都紛紛相應起來,這年頭能進書院讀書的能有幾個是窮人,這些人的家中誰沒有數十傾的良田或是幾家店鋪?嶽陽現在要向他們收稅簡直就是在割他們身上的肉啊,一時間眾位學子們你一言我一語,言辭間皆痛心疾首,痛罵之聲不絕於耳。
當然了,在這些學子當中也當真有一些人是家境貧寒的人,這些人家中自然沒有銀兩開設店鋪或是做生意,嶽陽收取商稅自然是跟他們沒有半毛錢的關係。而且自從嶽陽開始安置流民後,對於小吏的需求量也大為增加,且開出的報酬也不低,不少人都打算過段時間便投靠到嶽陽的麾下混個一官半職。
可即便是如此,他們依舊不敢出言替嶽陽說半分的好話,畢竟在現在這種“群情激奮”的氣氛下,他們誰要是敢“逆流而上”替嶽陽說話那可是會被當成典型批鬥的,至少一個斯文敗類的罵名是跑不了了,以後也很難在士子的圈子裏混了,被讀書人的圈子排斥這對於一名讀書人來說可是非常嚴重的。
因此這次的批嶽大會開得很是痛快,大會開到最後,由王成林提議的罷課舉動很快就被眾人讚同。眾人都一致認為,嶽陽這段時間進行的關於強行收稅的行為是不得人心的、是天怒人怨的、是必須要被製止的,自己這些人一定要用萬眾一心的氣勢告訴那位宣威將軍,他做錯了,稅不是那麼收的,收稅這種事情要靠自願的,否則就是與民爭利,是要受到唾棄的!總而言之,在商議了一個上午後,眾人就商量出了兩個字,“罷課!”
崇禎七年十二月三日。
山西北路突然之間風起雲湧,整個渾源州城內無數家商鋪紛紛關門買賣停止,這也導致了城中百姓開始產生了恐慌,無數百姓開始爭相搶購大米的風潮,到了午時城中店鋪更是一片寂靜,城中的米價已經飆升到了每升米五錢的高價。
恐慌是會傳染的,在這種情況下,不止是米價,就連油鹽醬醋茶等生活的價格也是一路飆升,最後幹脆就是沒有人賣了。
到了下午,罷市的風潮甚至波及到了北樓口、恒山、廣靈州、沙鍋堡等地,就連嶽陽的老巢應州府也受到了一些波及。隻是和別的州府不同,應州府雖然也受到了波及,但影響卻不大,畢竟嶽陽在應州的影響力實在是太大了,經過幾年的經營,應州府的各家商賈都和嶽家有著千絲萬縷綠的聯係,他們即便是想罷市也得考慮一下能否承受得起日後嶽陽報複的後果。
隻是在別的地方卻不是這樣了,隨著罷市的風潮愈演愈烈,市麵上到處擠滿了惶惶不安的人群,許多街道上突然多出了一些匿名榜貼,一些官府的衙役和官員經過大街時還會遭到突如其來的石塊攻擊。
到了下午,淮山書院率先開始罷課,數百名學子在幾名學政和教官的帶領下集體來到了知府衙門前,他們高呼著口號向知府蔣鑫請願,反對宣威將軍橫征暴斂強行納稅,並稱此舉乃是與民爭利之舉,若是知府不替他們說話,他們就去太原府和大同府,分別向巡撫許鼎臣和總督盧象升請願,一定要宣威將軍收回成命。
渾源州主簿方英迪第一時間便來到了衙門口,莊嚴的向學子們保證,自己一定會把學子們的一件轉告知府大人,而且自己也非常不讚成宣威將軍這樣的舉動,並且一定會勸宣威將軍收回成命雲雲。
麵對突如其來的罷市、罷課風潮,各地的官府一開始是手足無措,一片驚慌。渾源州知府蔣鑫整天躲在知府衙門裏不見客,由於應州府的情況不怎麼嚴重,因此知府鄭發奎隻是召集了眾商賈囑咐眾人要正常經營。
但是除了應州府之外,周圍那些州縣情況卻極為嚴峻,百姓依舊恐慌不已。
而情況最為嚴重的當屬渾源州,那些商家除了關閉城中的店鋪外,還到城外去鼓動那些正在開荒修路的流民,讓他們也加入到支持自己的行為裏開始罷工時,但是當那些流民們問道:“俺們要是罷了工,俺們一家大小你們來養活嗎?”
這些商賈們頓時便啞口無言,此時的渾源州內聚集了十多萬的流民,而且這個數目還有增加的驅使,要養活這些人的話每天得消耗多少糧食啊,他們誰又肯耗費這麼多的糧食來養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