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年七月初三 太原 巡撫衙門。
一名身穿朱紅色官袍,胸前繡著錦雞的官員慢慢的走在後花園裏,在他的旁邊同樣走著一名身穿紅色蟒袍的嶽陽,在他們的身後則跟著許鼎臣的師爺唐學穎和嶽陽的親兵隊長陳大誌。
估計是走累了,許鼎臣指了指前方涼亭笑道:“到底了年紀大了,比不得你們年輕人,咱們到前麵坐會。”
“當然好!”嶽陽自然崇善如流的跟了上去。
兩人走到涼亭裏坐下後很快便有一名丫鬟送來一壺香茗和幾碟瓜果。許鼎臣提起了茶壺親自給嶽陽倒了一杯茶笑道:“正宏啊,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情景嗎?”
“當然記得。”嶽陽點點頭,“那是我尚是白衣之身,許大人以巡撫之尊不惜折節下交,著實讓嶽陽感動不已,時至今日也不敢或忘啊。”
“是啊!”許鼎臣長籲了口氣,捋須歎道:“一晃五年就過去了,你也從一介白衣變成了忠勇侯,老夫如今還能坐在這個巡撫的位子上大半還是靠你的幫襯,這可真是世事難料啊!”
嶽陽笑而不語,大明的官一般是三年一任,很少有人能在巡撫的位子上一幹就是五年,許鼎臣也算是異類,而他之所以能在這個位子上坐了這麼久大半都是嶽陽的功勞,這個是任誰也無法否認的。
許鼎臣說完後,眼光裏透著一股複雜的神情望著他說道:“正宏,老夫可以說是看著你從一介書生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地位的,如今你貴為侯爺,榮華富貴、手握重兵已然是你囊中之物,你還有什麼不滿足呢?難道你真的想要坐上那個位子嗎?”
沉默了好一會,嶽陽才抬起了頭誠懇的對許鼎臣道:“大人,您又何必用這話來框我。嶽陽雖然隻是一介秀才出身,但也知道自古這條路便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若是我現在退下來,且不說當今聖上,就是朝廷裏那些大人會放過我嗎?即便是現在朝廷畏懼我的實力不敢對我如何,可將來呢?當今聖上和我百年後新帝即位,他還會繼續容忍我們嗎?”
許鼎臣沉默了,這是無解的問題。沒有任何一個皇帝會容忍自己治下會出現一個自己不能掌控的勢力,現在朝廷或許會顧忌嶽陽強大的軍事實力而選擇了隱忍,可一旦時過境遷當朝廷的力量重新強大起來後等待嶽陽的必將是瘋狂的報複,這是必然的。
“老夫早就想到了!”許鼎臣長歎了一聲,雖然他是山西的巡撫,名義上是上馬管軍下馬管民權利大得很,可那是在別的地方,在山西這塊地界上巡撫的權利要比別的地方縮水了一大塊。如今的山西北路的事情完全掌控在嶽陽的手中,別的地方軍事上有宣大總督掌管,民事上還有按察使、布政使分去一塊,他這個巡撫就顯得很尷尬了。
“那你派遣大軍占領了太原,又是意欲何為呢?”
“哈哈……”嶽陽輕笑了起來,“大人早就知曉,又何必明知故問?”
說到這裏,嶽陽笑聲一冷:“洪承疇派人暗殺我手下大將,趁我不在更是要派遣大軍斷我根基,時候更是趁我未歸之際將洪承疇調走,此仇此恨若是不報豈不是讓人小看我嶽陽了!”
許鼎臣有些不耐煩了,悶聲道:“那你總得告訴老夫你的底線何在,你擅自派大軍攻占大明城池,又將老夫囚禁在此,莫非真想造反不成?”
“造反?這得看朝廷能否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了。若朝廷不給我一個滿意答複的話……哼……”雖然嶽陽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後麵的意思許鼎臣自然是明白的。
“罷了罷了!”許鼎臣疲憊的擺了擺手,“老夫已然年近六旬,再過些日子老夫就要上書朝廷致仕,再也不管這一攤子破事了。”
看著許鼎臣臉上的疲憊之色,嶽陽心中很是愧疚,這個老頭說起來為人不錯,在自己尚未發家之時很是照顧自己,這些年自己和他也很有默契,現在自己鬧出了這檔子事卻是把他連累得不輕。
嶽陽還沒想到要如何補償這個老頭,後麵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隨後一個聲音從後麵傳來:“啟稟兩位大人,前方來報,朝廷已然派出兵部尚書兼次輔楊嗣昌大人趕來太原,預計數日後便會抵達!”
“哦……楊嗣昌來了!”嶽陽和許鼎臣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眼中露出了驚訝之色……
楊嗣昌身為次輔,此番出京代表的是朝廷和皇帝,自然不能輕車簡從,隨從、兵丁、侍女這些東西都是不可或缺的,一行上千人從京城出發,足足走了大半個月才來到太原。
楊嗣昌來到了太原城外時,嶽陽和許鼎臣攜帶著太原城內的大小官員集體出迎,總之在禮儀上並沒有什麼值得挑剔的地方。楊嗣昌也不廢話,和眾人見過麵後就直接來到了巡撫衙門要求跟嶽陽以及許鼎臣三人單獨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