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興隆米店繼續開始營業賣米,被湯護打斷了手腳的千戶和他手下那一百多名軍士被扔到了大街上卻是無人理會,看著躺在地上哀嚎的千戶,那些軍士有心想要將他抬回去,但這些軍士的手已經全部被打斷想抬也沒辦法抬,最後隻得哀求周圍的看熱鬧的閑漢許以重酬才將這名千戶抬到了成國公府。
當正在國公府裏等待好消息的朱純臣看到自己手下這些被打算了手臂的軍士和被被抬回來的奄奄一息的千戶時,不出意料的又開始暴跳如雷起來。
“王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把你們打成這樣的……你馬上告訴我!”
王充自然就是那位先是被短銃打中雙腿血流不止,後又被打斷了雙臂的千戶。此時的王充因為流血過多神情依然極度萎靡,全然不複適才在米店時的囂張氣焰,隻見他未說話卻先流出了眼淚哽咽道:“國公爺,小人奉命去查抄那些不知死活的米店,誰料那湯護竟然突然出現,並帶著數十名凶狠的爪牙。他們……他們還手持短銃指著小人,然後命人將小人和麾下的將士手足統統打斷,並揚言這次隻是打斷手腳,若是再派人過去就不是斷手腳這麼簡單了!”
“當啷!”
王充的話剛說完,朱純臣就將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價值不菲的成化官窯茶杯就這樣摔成了碎片。
“豈有此理,這還有王法嗎?”
果不其然,朱純臣自然是暴跳如雷起來,隻見他直接站了起來,一張國字臉漲得通紅厲聲喝道:“豈有此理,區區一個賣米的也敢打傷我手下士卒,這大明還有王法嗎?管家,馬上調集京營兵馬,我要將那湯護和所有山西人開的米店全部踏平!”
狂怒的朱純臣這一刻失去了理智,他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調訓,他要把這些膽敢挑戰他威嚴的所有人全部殺光,如此方能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按理說朱純臣並不是一個蠢貨,相反他還頗有一些小聰明,但是多年來安逸的生活和周圍人的奉承已經將他捧到了一個很高的位子,這讓他有一種錯覺,以為自己真是京城這些貴戚的帶頭大哥,他有責任為自己的朋友和小弟討一個公道,所以他繼續在這條道路上愈走愈遠。
很快,朱純臣帶著上一千多名京營士兵朝著米鋪直撲了過去,這已經是他這個現在所能夠調集到的最大的武裝力量了。有人或許會問,京營號稱三十萬,朱純臣身為京營總督怎麼可能隻能調動這麼點人馬?可是說這話的人要明白,三十萬隻是花名冊商上的人數而已,事實上經過一百多年的演變,如今京營的實際人數隻有花名冊上的十分之一,而且這裏頭大多數人還都是用那些貴戚府中的家丁和奴仆充數用的,朱純臣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拉出一千多人已經很不錯了。若非京營糜爛至此,曆史上李自成帶著流寇包圍了京城的時候朱純臣也不會立刻就忙不迭的打開城門投降了。
“讓開……快讓開!”
“趕緊給國公爺讓路,膽敢擋路的全部打死!”
朱純臣帶著一千多名士兵朝著米鋪氣勢洶洶的殺了過來,前麵的士兵不斷的驅趕著大街上的百姓,一身蟒袍的朱純臣就騎在一匹駿馬上。此時的他麵色陰沉,端坐在馬背上沉默不語,他已經在心裏發誓,一定要將米鋪上到掌櫃下到夥計全部用最殘忍的方法殺死,至於那個叫湯護的家夥也是一樣的下場,他要讓所有人知道,凡是跟他做對的人全都沒有好下場。
當咬牙切齒的朱純臣帶著人馬手持刀槍撥開百姓氣勢洶洶的來到前門大街時,突然從大街上出現了一群身著便衣的人,隻見這些人手持火銃在距離他們一百多步的地方不由分說就朝他們開了槍。隻聽到一陣白色的硝煙伴隨著沉悶的槍聲響起,朱純臣前麵的一排士兵全都倒在了血泊了。
“砰砰砰……”
“砰砰砰……”
槍聲不斷繼續的響起,在不到兩分鍾的時間裏,朱純臣身前的近一百多名京營士兵全都倒在了地上,剩下的人也全都亂了起來。
槍聲一共響了三四輪,隨後便沉默了下,可大街上卻立刻湧起了無數尖叫和哀嚎的聲音。百姓們何曾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麵,一時間小孩哭大人叫女人喊,整條大街上亂成了一團,在短短不到幾分鍾的時間大街上除了朱純臣和他手下那些亂成一團的兵丁外就再也見不到一個百姓了。
此時的朱純臣在幹什麼呢?這位宛若食人的國公爺此刻早已摔落下馬掉在了地上,而他帶來的京營士兵也早就亂成了一團,無數人猶如沒頭蒼蠅一般亂衝亂撞,若非朱純臣周圍還有數十名對他忠心耿耿的家丁護著,恐怕他早就被亂兵踏成一灘肉泥了。
這些開槍的人估計都是些老手,他們在打了幾輪排槍後為首的人呼哨了一聲後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大街上那些中彈後並沒有死掉的京營士兵撕心裂肺的哀嚎聲和剩下的人呼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