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鑽杆橋
從鑽工村到子弟小學,途中有一條小河。一場春雨,沙沙地響了一夜,早晨,紅豔豔的太陽升起來了,沉睡了一冬的小河蘇醒了,潺潺地唱著歌,清亮亮的水麵上泛著一層細巧的皺紋。孩子們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樣,一貓腰,“嘯溜——”就從冰上滑到對岸。鑽工叔叔扛來了兩根廢鑽杆,搭起了一座鑽杆橋。兩根鑽杆孤零零地橫在小河上,沒有扶手,走在上麵,第一需要膽量,第二需要掌握平衡技術,稍不小心,就有掉下去的危險。為此,小進每天多了一樁發愁的事。
在成年人的眼裏,大慶淘氣得令人討厭。他無論到哪裏,總急著證明他比所有的孩子都棒。他喜歡捉弄人,惡作劇多得防不勝防,但走起鑽杆橋來,卻偏偏是個好手。他故意晃著身子,在上麵跳來跳去。他打心眼裏瞧不起小進,沒點兒男子漢的樣兒。起初見小進繞著道兒上學去,還隻是撇撇嘴。他有點兒怕小進的媽媽,她看起來文縐縐的,然而你碰碰她的兒子看,她馬上會變成一頭獅子,實際上比獅子還可怕。真獅子誰見過,但小進的媽媽卻是千真萬確的。大慶是吃過苦頭的,到如今也沒忘記。然而捉弄人的念頭,又弄得他心頭直癢癢。這天,大慶還是忍不住了,突然跳起來攔住了小進。
“喂,”他歪著頭,“你不想上橋試試嗎?”
小進臉紅了,他因為長了隻滑稽的翹鼻子,他的鼻子像是被人捏著,又使勁地往上提了一下。大夥兒送他個外號叫“雷歐”,這是動畫連續片《森林大帝》裏小獅子的名字。這會兒,他窘迫地站在橋邊,不知怎麼辦才好。
淘氣的男孩兒們擠在一堆,開心地幫著大慶起哄:“上呀,雷歐,小意思!”
“看見了嗎?多漂亮的小刀,勇士牌的。”大慶兩眼閃著不懷好意的目光,“你敢過去,就是你的了。”
“好刀子,好刀子,雷歐別錯過機會。”男孩子們跟著亂嚷嚷。
小進擰著臉,沒吭氣。
“不敢吧?你是膽小鬼!”男孩子們像應聲蟲似的,“不敢囉,雷歐不敢囉!”
“不敢過也沒關係,承認一聲,讓我在你背上畫隻兔子
“對,畫兔子,畫兔子。”
小進氣惱了,用力地把大衣一甩。
男孩兒們立刻一擁而上,饒有興趣地圍成半圓。大慶站在橋頭,雙膝一屈,做了個請走的動作。.
從小進的臉上看得出,他怕得厲害,但他不願讓人小看。
他伸出一隻腳,輕輕地觸了觸“橋”,“橋”動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
“老兄,認輸吧。”大慶挑釁地勸道。
“不行呀,雷歐。”男孩兒們放肆地拍著屁股大笑起來。
小進的嘴一下子閉緊了,他把腳放到鑽杆上,小心而遲緩地挪動了步子。
“好樣的!”大慶怪聲怪氣地喝道。
小進的身子晃得厲害,他不停地在空中劃著手,使身體保持平衡。為了不致於喊出聲,他使勁地咬著牙齒。
“接著走呀,別停住!”身後,男孩兒們緊著催促。
小進簡直是一寸一寸地往前挪進。突然,身子一晃,他趕緊一蹲身,雙手扶杆,坐在橋上,一動也不敢動了。
看到他這副狼狽相,孩子們笑得打起滾來。
“上來吧,我給你舉行畫兔儀式。”大慶跳著腳宣布。
“噴——!”四野裏一片歡呼聲。
小進小心地站起身。他竭力抑製住膝蓋的顫動,設法使自己站穩。他抬起腳,然而是朝著河對岸的方向:哪怕摔死,也一定要堅持到底。他要向幾個藐視他,捉弄他的人證明,他一點兒也不比他們差。
男孩兒們真正地安靜下來了,大慶也眯細了眼,雖然嘴角還掛著揶揄的笑。
現在離岸隻有三分之一的距離了。驀地,小進一腳踩偏,沒等他明白過來,他已經掉進水裏。
孩子們嚇蒙了,他們互相抓住胳膊,木雞似地望著小進在水裏撲通。
“直起腰,往邊上走。”大慶總算喊出了聲。
他連鞋也沒顧上脫就跑進水裏,抓住了小進的手。
孩子們醒悟過來了,一個拉著一個,像拔蘿卜一樣,把他倆拉了上來。
當他們擁著小進走進鑽工村時,小進的媽媽碰巧往窗外看。她的臉一下子嚇得發白,開了門就朝小進跑來。
“怎麼啦?你到底怎麼啦?”她驚慌地喊道。
大慶深深通紮著頭,擺出一副準備挨打的架勢。
小進媽媽兩隻漂亮的眼睛從兒子身上滑到了大慶的泥腳上,她的目光嚴峻了,大慶畏縮、躲閃的樣子,證實了她的猜想,她惱恨地直起身,馬上就要撲過來了。
“媽媽,”小進拉住了她。小進凍得直打哆嗦,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情緒,“媽媽,是大慶他們把我從水裏拉上來的。”
大慶一愣,再抬頭,小進媽媽的眼裏已充滿了陽光。他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謝謝,謝謝。”小進的媽媽機械地點著頭。
“好小子!”小進爸爸把一隻大手放在大慶頭上,來回撫摸著,“謝謝你救了我兒子。”
大慶的臉騰地紅了,紅得像一塊紅布。兩隻泥腳局促地搓著。
“哎呀!”人們都叫了起來,“真沒想到。”
看著大慶,成年人不知誇他啥好:“瞧這孩子,平日是淘氣,關鍵時刻還真不含糊。”
一個大娘心疼地貓下腰:“嘖嘖,褲腿全濕了。這可怎麼說呀,這孩子可是立功了。”
住在第一排的王奶奶,平日最不待見大慶了,老遠瞄見大慶的影子,就拿竹竿轟,她怕大慶逮她的雞玩。此刻,王奶奶感動得都要掉淚了,她大聲說:“趕明兒,誰要再叫大慶嘎貨,打我這兒就不依。走,跟奶奶換衣服去,吃點兒東西暖暖身。”
一種既甜蜜又惶恐的感覺使大慶禁不住要打顫,他退了幾步,避開了王奶奶的手,突然一轉身,像隻受驚的鳥兒,從人縫鑽過,飛也似地逃走了。他的追隨者也慌慌張張地跟著跑了。
第二天,小進剛到橋邊,發現大慶一夥已早早等在那兒。
“還敢過橋嗎?”大慶調皮地歪著頭。
男孩兒們都急切地看著小進,好像在說:快上,還等什麼?
小進疑惑地抬起腳。當他定神一看,鑽杆橋兩邊已用木樁和竹竿綁上護欄,扶著護欄,踩著鑽杆過橋,再也不用擔心掉下去了。小進吃驚地張大了嘴,然後輕鬆地過了橋。
大慶看著小進走過鑽杆橋,隨後發出“衝呀!”的喊聲,一躍而起。
“衝呀!——”男孩兒們響應頭兒的號召,一陣風似地衝過橋去。
埋在樹下的筆
林老師總喜歡這樣說:“注意,請看著我的眼睛
真的,她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眼白發藍,眼珠很黑,清澈得像兩個小潭。同學們所有的心思,哪怕是最隱秘的也休想瞞過她。
“林老師就是福爾摩斯。”大家都這麼說。
賈力對此也深信不疑,他隻是想知道,林老師的本領到底有多大。
機會來了。
下課時,林老師被一群同學團團圍住,小家夥們每天都有這麼多的問題,像往常那樣,他們問東問西,不肯輕易地放這位大姐姐樣的老師離去。賈力看到,老師的鋼筆還放在講台上,沒來得及收起。
他慢慢地贈過去,裝作傾聽的樣子,慢慢地伸出手,把筆抓在手裏。
“賈力,”背對著他的林老師突然轉過身,“你怎麼啦?”
賈力嚇了一跳,差點兒把鋼筆甩了出去。
“你是不是病了?喘氣這麼粗。”林老師關切地望著他,抬手要摸他的腦門兒。
“沒……沒……”賈力大紅著臉,極力控製住自己,把呼吸放平穩些,趁老師剛回頭,趕緊溜了。出了教室門,叫小風一吹,他這才發現自己出了一頭汗。
他把筆深深地埋在教學樓後的那棵大椿樹下。“我要看看,林老師是怎麼把它找出來的。”他靠著樹,自己叮囑自己,“我一定要沉住氣,不讓林老師看出來。”
林老師會采用什麼辦法呢?他想呀想,怎麼也想不出來。
“會不會叫警犬?”他激動地想,“警犬要來,就太來勁兒
了。”
他隻在書上、電影上讀到、看到過警犬,真正的警犬一隻也沒見過。
然而,一天過去了,林老師卻沒有一點表示;兩天過去了,林老師也沒有什麼異樣;今天是第三天,林老師那沉著的樣子,把賈力弄得坐立不安。校園裏不要說警犬,連一個警察的影子也看不到。林老師還天天寫字,不過用的是另一支鋼筆。
終於,林老師越來越多地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賈力。這孩子怎麼啦?這幾日,他的神情顯得那麼緊張。她發現他總偷偷地注視著自己,但隻要你一看他,他的目光馬上躲閃開去。
放學時,她留住了他。
“賈力,你有什麼事,需要老師幫忙嗎?”
賈力的心快樂地跳了起來,久盼的時刻到來了。
“這件事一定很叫你為難吧?”
賈力把頭一歪,狡黯地眨眨眼。
林老師納悶,看他的神態,不像有什麼苦惱,倒像在搞什麼有趣的遊戲,她鬆了口氣。
“看來,我先得猜一猜。”
賈力興奮地蹬起眼。
“這件事,你希望能引起老師注意?”
“對!”
“但是,你希望老師自己去發現?”
“對。”
“你很著急,簡直都等不及了,要是老師今天不找你,你功課也做不下去了?”
“對對對!一點也不錯。”賈力佩服得五體投地。
“如果我沒說錯,你馬上就要把事情統統告訴我了。”
“當然了,”賈力快樂地叫道,“我早知道,你一切都知道了。你不動手找,因為你知道是我幹的,你等我自個兒說呢……好,你等著。”
他一陣風地跑走了,不一會兒,就滿頭大汗地奔了回
來。
“給!”
這是一支普通的筆,筆身還粘著潮潤的土沫,筆帽有點生鏽了。
“你從哪拾的?”林老師問。
“不是拾的,是我藏的。”
“藏的?為什麼要藏?藏誰的?”
.賈力忍不住嘎嘎笑了,老師還在逗自己。
“這是您的。”他心甘情願地說了出來。林老師真是名不虛傳。
“我的?”林老師把筆舉到眼前,又打開筆帽看了看,“哎呀,真是我的。我一直以為它在抽屜裏,你怎麼把它藏起來的?”
“什麼?”這下,輪著賈力吃驚了,鬧了半天,林老師還沒發現自己丟東西。
一個女孩子背著手,蹦蹦跳跳地走過來:“林老師,我媽媽出差回來了。”
“是嗎?”林老師笑眯眯地說,“她一定給你帶來一本《英漢字典》,現在,你就把它藏在背後。”
“林老師,您真聰明。”小女孩高高地舉起手,手裏果真有一本厚厚的小冊子。
女孩子探過頭,悄悄地對賈力說:“多神呀!林老師比福爾摩斯本領大多了。”
賈力使勁兒地吸了一下鼻子,這個問題麼,他覺得好像不大好回答了。
預備隊員
還有比這更惱人的事兒嗎?
周少純、張學哲,兩個公認的數學腦袋,在這次全區智力競賽中,竟安排為預備隊員。難怪他們的鼻子都要氣歪了。
散學後,他們還坐在校門口那塊綠茵茵的草坪上發牢騷。
“讓王欣穎他們出場,我們在邊上坐冷板凳?”張學哲晃動著兩隻招風耳朵,覺得實在不可思議。
“想得美!”周少純幹脆地說。他是個很果敢的人,有主見,有氣魄,不然,怎麼回回考試總得第一。這樣的人,簡直是專門為比賽準備的。
“明天,你去不去?”張學哲欠起屁股,試探地問道。
“不去!”
“那……那我也不去。”張學哲立刻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把屁股重新落到草地上,舒服地踢蹬著雙腳,“鬼才高興去當那個預備隊員呢。”
當下,他們就商定,明天一早,八點半,不,七點半,就動身去水上公園劃船。因為李老師說,參加比賽的同學九點準時出發去少年宮。不能讓人堵在家裏。七點半就走,走得遠遠的,誰也不告訴,看你們上哪兒去找!
哼,別以為周少純、張學哲是那樣好擺弄的。
“一定去。”臨分手時,張學哲還有點兒不放心。
“當然。”周少純輕蔑地扁扁嘴。
“不去是小狗。”
“是叛徒!”
第二天一早,他們果然都從家裏出來了。張學哲帶了一個枕頭麵包,還有幾樣小東西,小書包好看地鼓了起來。這原是媽媽為他參加比賽準備的。所以,他出門時,像老鼠一樣,哧溜一下,連媽媽的麵也沒敢照。
周少純什麼也沒帶,他把手插在褲袋裏,懶洋洋地聳著肩膀。
他們幾乎同時到達約定的地點——公園大門右側那棵大鬆樹下。
“走。”周少純簡單地擺了一下腦袋。
“走。”張學哲連蹦了幾下,緊緊跟了上去。
天氣非常好,黃澄澄的陽光從胭脂色的雲層裏照射下來,翠綠的小樹葉都舒展開了,仰著臉承受著陽光的愛撫。樹葉上還掛著小露珠,在陽光下閃耀著,真像一顆顆晶亮亮的小珍珠。一切都是這樣的美好,一切都是這樣的明快。然而,他們卻感到非常掃興,是因為沒買到八點的船票?買船票的隊伍不算長,但十分熱鬧。人們盡量挨得近一些,似乎這樣離售票口的距離就會縮短些。
排在張學哲前麵的是兩個少先隊員,他們顯然是中隊的特派員,所以,顯得比別人更著急,不時跑起腳,數數自己是第幾個。
聚集在前方樹下的,就是他們的大隊人馬。那歡樂的喧鬧聲,不由得引起人的聯想:這會兒,學校裏也一定很熱鬧了。不論搞什麼活動,那幫女同學總是最積極的。她們早早就到了,穿上最漂亮的衣裳,像麻雀一樣嘰嘰喳喳的,不知哪來的那麼多話……
“快!”後麵有人推了張學哲一把,他這才發現,前麵的人已前進一大步了,他機械地邁了一步。
周少純從前麵探訊回來了,他幹巴巴地說:“輪到咱,最早也是十點那一班。”
張學哲發愁了:“買不買?”
“不買!”周少純一揮手,就決定了。
於是,倆人趕緊走開了。
人們奇怪地看著這兩個孩子,幹嘛走得那麼慌張,沒人強拉著你們。他們毫不客氣地挪動了一下,兩個孩子留下的空隙馬上就消失了。
公園裏,人不斷地多起來。他們在人群中擠來擠去,這本來是件很有趣的事。四月初搞隊日,也在這個公園,他們像魚兒一樣,一個追著一個,笑聲都能把天震破了。但不知為什麼,現在他們都打不起精神來。
他們甚至連想也沒想,隨著人流就進了動物園。
早就聽說動物園新來了一隻老虎,但沒想到竟是那麼
個小玩意兒。
更叫人失望的是,這隻老虎不但不威風,甚至還有點兒溫柔。它抬起眼,看看籠子四周的人群,然後,挺有風度地在籠子裏邁起方步來。簡直是一隻放大了的貓,可惜了那張虎皮。
“一定是動物園裏出生的。”張學哲想。
“現在讓它回到大森林,準得餓死。”周少純斷定。.
他們又跑去看孔雀。
一群小姑娘圍得密密祖匣的,她們拚命地揮動著色澤豔麗的花手絹,花頭巾,有節奏地喊道:“快開屏!快開屏!”
兩隻孔雀一點麵子也不肯講,驕傲地翹著大尾巴,小黑眼睛漠然地翻了一下。
他們把手伸進鐵絲籠子,做手勢想嚇唬它們一下,它們把頭歪到一邊,好奇地研究了一番,就大模大樣地走開了。
這個不通情理的家夥。
走,什麼了不起的。
“當——,當一一,當——”
鍾聲,這是前麵鍾塔上傳來的鍾聲。
“八點了。”張學哲不由一震,兩隻招風耳朵不安地扇動起來:同學們差不多都該到齊了吧?他向旁邊掃了一眼,周少純半張著嘴,神情又緊張,又惱火。這個怪人,誰知道他在想啥。
還上哪兒去?
不知道。
竹香亭新搞了個畫展,大牌子挺吸引人的。
開始,他們還強迫著自己,每張畫前起碼停上半分鍾。
“不錯,顏色真漂亮。”張學哲心不在焉地讚揚著。
光默不作聲,多沒勁,總得說幾句話。
“漂亮個啥,多暗呀!”周少純一副目空一切的樣子。
.“這張呢?”張學哲學乖了,他要周少純先表態。
“人的鼻子畫得太大了。”周少純刻薄地挑剔著。
“就是,”張學哲肯定地說,“這個畫家怎麼搞的,人的鼻子有這麼大嗎?難道是外國人呀。”
“得了,得了,”周少純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大在.哪?我看還沒有你的鼻子大。”
“你不是說……”
“我說什麼了?”周少純真是不講理,“我什麼也沒說。”
張學哲委屈地揉揉鼻子,嘴巴閉上了。
他們的步子加快了,最後幾張,甚至連題目都沒看,就過去了。
很快,他們又回到了黃澄澄的陽光下。
他們感到很疲倦,在公園西側找了個僻靜處,靠著一棵大樹坐了下來。
周圍,有些花已經凋謝了,有些花正在爭相怒放。幾隻勤奮的蜜蜂,甜蜜地嗡嗡著,在花叢中飛來飛去。
他們兩肘支在膝上,雙手扶著下巴,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坐著。
一個年輕的媽媽牽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從對麵路上走了過來。
“媽媽,小哥哥在幹啥?”小姑娘好聽的聲音像銀鈴一樣,脆極了。<
“他們在想問題。”媽媽抱起了自己的女兒,很響地親了幾口,“寶貝大了,也會想問題的。好多事兒,就不用媽媽講了。什麼對,什麼錯,什麼事該怎麼做,寶貝自己就會想明白的。”
她們拐上了旁邊那條小路,好心的媽媽一定是怕打攪他們。
一陣微風從耳邊擦過,帶來了一股濃鬱的花香。張學哲心裏又浮動起來了:錯不了,同學一定都到齊了。李老師一定正在數數:“一、二、三……”突然,她漂亮的眉頭皺起來了,“怎麼少兩個?”王欣穎使勁地把辮子一甩:“老師,我去找他們。”她腿長,跑得比男同學還快。李老師為難地擺擺頭:“不,你怎麼能去呢?”……
“唉,”張學哲心煩意亂地歎了口氣,“怪誰呀?幹嗎讓王欣穎當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