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行的侍衛內監隻得砍樹伐木,就地生火,準備挨過吃人的凜冬。
外邊北風呼嘯,樹上光禿禿的枝幹,時不時被猶如猛獸嘶吼般的狂風掛斷,發出劈裏啪啦的脆響。
樊雨然縮在四處透風的車廂裏,凍得瑟瑟發抖。
風這麼大,她不敢出去烤火,隻能緊緊抱著自己,像個可憐巴巴的小獸,汲取少得可憐的溫暖。
樂毅低頭探進馬車時,瞧見的就是這樣一幕。
擋不住寒風的狐裘被抻得沒有一絲褶皺,消瘦的小人團成了團,卻仍舊止不住的抖。
心被什麼蟄了一下,樂毅將冒著熱氣的水塞進她手裏,沉沉地說。
“煮沸了的雪水,幹淨的,喝吧。”
樊雨然像瞧見救命稻草那樣,也不嫌燙,抱得緊緊的。
也許不是不嫌燙,而是凍得不剩多少知覺,已經覺不出燙了。
見她一滴不剩的喝完,蒼白的小臉泛上些許紅潤,樂毅稍稍舒了口氣,又塞給她一隻熱乎乎的烤地瓜。
樊雨然驚喜地笑了出來,黑眸亮晶晶的,比的那天上眨眼的星星都遜色幾分。
“烤地瓜!哪來的?”
樂毅勾了勾唇,話中卻沒帶上半點笑意,隻道。
“問那麼多做什麼,吃你的吧。”
樊雨然將熱乎乎的地瓜掰成兩半,金黃的瓜瓤一簇一簇,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引得人垂涎三尺。
“呐,一起吃啊。”
樊雨然將稍大些的那塊塞回他手裏,隨後埋頭咬了一大口。
軟糯香甜的烤地瓜一到嘴裏的化了,好吃地不得了。
“好甜!”
她衝他彎眸而笑,嘴角還沾著金黃的地瓜瓤,那般純真的笑,就像一個未經世事的小姑娘。
隻不過,她笑得再純再真,終究隻是假象罷了。
她早已背叛了他,不是麼?
樂毅星眸沉了沉,將那半個烤地瓜又仍回她手裏,冷哼。
“吃你的,我不用你管。”
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凜冬裏,熱水和那烤地瓜的熱量,隻勉強撐了半個時辰,便煙消雲散了。
樊雨然又在車廂的牆角縮成了團,而那寒風像長了眼睛似得,從車廂的縫隙鑽進來,直往她身上撲。
他就坐在車廂的另一角,她卻非要離他那麼遠,是想被凍死不成?
“還不過來!”樂毅擰眉斥了聲。
樊雨然挫挫凍得通紅的耳朵,小心翼翼地往他身旁靠了靠。
“不想死就過來!”
樂毅見她那幅寧死不屈的模樣,氣不打一出來,幾個字也說得咬牙切齒。
樊雨然又挪了挪,約莫靠近了一寸。
“要我抓你過來?”
樂毅終於忍不住發了火,一把拎起她,放在自己腿上,雙臂一伸將她摟緊懷裏。
過於親密的舉止,讓樊雨然極為不適,用力掙紮了兩下。
“樊雨然,你再敢動一下試試?”樂毅磨著牙,一句一頓,“我說了要保住你的命,你要是自己想死,我現在就把你扔出去!”
話音剛落,樂毅攥住她的後衣領,當真做出一副要仍她出去的架勢。
樊雨然一驚,也顧不得那麼多,伸臂纏上他,他越是用力,她便纏得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