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得過去,你到爺爺家去!”
秦興家飛快從牆上摘下弓箭背上身、拿起門旁的長木叉、抄起火把引燃,又點亮了門口外牆上的氣死風燈。
秦永英跟著抓起自己的弓箭,落下栓緊木窗,叮囑道:“爹,你小心。”並未要求跟著父親同去。
進了獵人隊,隻是個開始,之後進山打獵、巡夜守夜,要學的東西多了,她還遠不是老手。
而能溜進村裏的野獸,都是上下峭壁如履平地的,尤其危險,不是獵人隊的老手,即使有一手好箭術,經驗不足,配合沒有默契,貿然上前,反而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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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裏家家戶戶關緊門窗,點亮了門口的氣死風燈——這是村裏的規矩。燈火是人的朋友、野獸的大敵。所以,哪怕錢袋子局促買不起燈油的人家,也要在外牆上插一兩支火把。
夜已經深了,五鬆崖的峭壁上,本來隻剩稀稀拉拉三四戶燈火;鑼聲一響,你家點燈、我家火把,很快,明亮的長龍醒了過來,上下左右彎彎曲曲十七條,照得整個村子如同白晝。
秦家的石窯都挨著,都在同一條半空小道上。
秦盛財已經披上了大襖、拄著長叉,等在自家門口,等著兒女們聚過來。
秦興家栓上自家木門,將秦永英送到秦盛財家中,自己與秦興靈、秦興宗彙合,一同朝鑼聲響處去。
秦興好與丈夫羅定山倆人,進獵人隊四五年,也已經是老手。在秦家不算最厲害,放在村裏卻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不過,他們持著武器守在屋內,看顧沒斷奶的小十二、安慰侄子侄女,並未出去——這事危險,村裏的小道又狹窄,人太多,反而不好;況且,秦家總共六戶十八口,出了三個好手,已經足夠,家裏也要留人。
秦永英挨著窗子坐下,靜靜聆聽外麵動靜。
全村五百來戶、兩千多口,除去老弱病殘,聚起了二百左右人手。分頭搜尋之下,很快發現潛入野獸的蹤跡。
“是豹子!”
“好大一頭!”
“這皮子,嘖嘖!來了就別回去了!”
山裏的野獸,大多不會爬樹,上不了五鬆崖的峭壁。但豹子、猞猁等少數,卻有這能耐。所以,夜裏偷偷溜進村來的,十之八九是它們。
“朝東大窯去了!”
東大窯位於五鬆崖中下偏東,乃一個天然石洞,能擺得下五六十張席麵。村裏休整了一番,不讓哪家私用,平時借著遮風擋雨辦喜酒,冬天存放守冬用的物件。
“看,它沒左耳!”
“什麼?”
“它左邊耳朵沒了!”
“是獨耳!該死的東西,都快成妖了!”
“前頭的人小心了!”
之後,靠近東大窯的人手追了進去,外麵的人屏息等待,聲響少了些。
“獨耳?!”秦興好聽得清楚,眉頭皺了起來,“我第一次進山時,跟它照過麵。它厲害得很,不愁逮不著吃的。這會兒離下雪封山還早呢,山裏多的是鹿子獐子,它做什麼來咱們村?”
“是啊,我們可不好惹。”羅定山也不解。
“這畜生十多歲了,皮毛油亮,一點不見老,再幾年早晚成妖。我們五鬆崖可不會挪窩,要想日子安穩,一定得除掉它!”秦盛財撫摸著長叉杆子,眯起了眼,“不怕它來,就怕它躲了起來不露臉!原本,過幾天進山打獵,也該去尋它了……今天晚上,它進來容易,想走,哼哼!那可就難嘍!”
秦永英聽得大加讚同,重重一點頭。五鬆崖的人,跟附近山裏的猛獸妖獸,是死敵!那些特別狡詐、老而愈壯的,不早早除掉,難道還等它們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