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的”與“我依你”有些相似。而我的一句“聽你的”,使丈夫險些丟掉手中的酒杯。丈夫勃然大怒,氣衝雲霄;那夜,我們唇槍舌戰,相互傷害。一個引古論今,大講一味順從有辱人格;一個就事論事,特講家無賢妻永無寧日,一個南,一是北,對立卻不統一,丈夫傷心了。說原來那個弱不禁風、語調柔美的妻子不見了;說我最終還是原型畢露了。
我害怕了,一直以為丈夫寵我是因為由於我才使小蝸居有了色彩,而今,家無寧日的禍根竟是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古人雲: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據說,商紂淪亡,明皇誤國,全是因為紅顏禍水。
我的家會不會因為我的不聽話而解體呢?越想越怕,去求丈夫的寬恕,故伎重演。丈夫恩愛,我們再次和好如初。可是,在那夜晚,我痛苦地想,我們的家到底是與別人的家相似,還是我們有我們的不幸。
丈夫酣聲依舊,我卻徹夜難眠了……
又一個夜晚,又一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寶貴時光。今晚各有興致,一個要挑燈夜讀,一個要閉燈夢遊,執拗不過,我便分寸全無,指著丈夫聲淚俱下:女人之賢慧不是“我依你”,你們這些臭男人,都是被“我依你”的愚妻慣壞了,才這等放肆,才這等得寸進尺。聽著,我不要這該死的“我依你”,我隻要我自己!
措詞犀利,一如晏子、蘇秦,三寸不爛之舌,欲霸天下。人不激不奮,水不激不越。丈夫猛吼一聲:你走!我便更是不依不饒,破罐破摔,沒完沒了,說:世界上就有這樣的臭男人即使在外麵是大豆腐,回到家裏也冒牌大丈夫,架著二郎腿,像似運籌帷幄的政治家,任頭頂飄著輕煙,就是不見妻子做飯中洗衣服,洗衣服中做飯的忙碌和辛勞。假如深夜不歸,明明是打牌去了,卻自然的像總理接見外賓一樣,這世界,做妻子不易,做有性格的妻更不易!
丈夫心寒了,說針尖對麥芒,當讓者不讓沒法過了。
沒法過了?我茫然不知所措,不!我撲向丈夫,啜泣承認:我不是好妻子……
丈夫原諒我的時候。電視中正演一代女皇,瞥一眼,不禁又得意起來:武則天實在替我們女人出了一口惡氣。
我不是好妻子?
愛的解脫
康啟昌
這些天,日星隱耀,陰霾四伏。心中總有千鈞重石壓抑不快。沉沉的,它是你的幽恨。你解脫了嗎?自由了嗎?猝然出走,你當知道年逾古稀的雙親失去愛女的慘痛。麵對家家團圓的除夕,白發人黯然頹坐,不知向何處為你招魂。
生不是人的自由,誰能締造自己的生命?自殺卻是上帝隻給人類的恩賜。魚鱉蝦蟹不會自殺,古猿靈猴也隻能將生命交給自然。好死不如賴活著其實是生存狀態最原始的信仰。我尊重人自殺的權利,尊重人類自己駕馭生命的自由,尊重老舍、三毛的剛烈。但我絕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在我們自己身上。茫茫宇宙,隻有這個藍色的地球村才有生物才有萬物靈長的人類。做一次人是很幸運的。人既無法選擇生,就應更加珍惜生的權利。有一次我從暈厥中醒來,仿佛聽到遙遠的地方有人呼喚我的名字,我努力睜開眼,紅樓一夢。青埂峰下迷途知返,忽然發現身邊一大堆人,十幾雙關注的眼睛十幾張驚慌的臉。
人非草木,阿玲喲,你當知道朋友們失去你的悲痛。
聽說你留下一封遺書。我不必看,那些自殺的理由都是你失眠之夜二難推理的結果。你我年齡相差17歲,你以學生自謙,我卻沒有以老師自居。我們同在一個文化土層中生長發育,同在一種觀念模式下力求完善自己。我們之間沒有代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