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半瓶酒被我一飲而盡,裝好了那張紙,我向著家的方向走去。再醒來時,已是第二天了,當天晚上睡得很死,看著手中的招人啟示,我笑了,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家人,為了曉琳的願望不落空,為了他的玉觀音不閑著,我打算再次去麵試,不管成功與否,我都會笑著麵對。
按著上麵的地址,我走過了小鎮,又過了一個小村莊,看見了一個古式的木建築,一股從未有過的壓迫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讓我的心情變得異常沉重。那便是我此行的目的地所在——渡天火葬場。
當時的小鎮也算是一個縣城般的規模。我們這個縣城裏出現了當時最為政府提倡卻最為當地民眾所反感的地方,就是我眼前的這個地方——渡天火葬場。
當時,全國的火葬場不過十幾個,而渡天火葬場卻是那十幾個之中,論規模,輪工人數量,論設備,都可以排在前三的行列。所以,它的火熱程度不言而喻。但是,當地的人們還是比較喜歡土葬,所以,它在當地並不是很受人們推崇,可是,聽父親說,這裏經常有外地的人來,因此,一個月的生意也不錯的,這也是我選擇這裏的重要原因。
站在門口仰望這座宏偉的建築,一種曆史的厚重感油然而生。屋頂是一層一層的木製的結構,紅色的油漆均勻的塗抹在上麵,兩個木柱子穩穩地支撐著整個屋頂,看起來就像兩個強壯的守衛一般。
腳下是一道到膝蓋處的門檻,一不小心就會被絆倒,緊接著的旁邊,是一個沒有門檻的,較小的門洞。當時的我還真的知道這樣建立的原因,我麵前的這道有門檻的門是給活著的人走的,跨過了這道門,就相當於跨掉了人世間的陽氣,這道門還可以判斷你的年齡,如果能自己走進去,就不會有危險,如果不能走進去,就不能再進來了,否則,輕則傷身,重則丟命。女的也不能隨隨便便進入;而旁邊那道沒有任何遮擋的門是留給死者的,為的是提醒他們到了人世間最後的一程了,走過了這道門,就不能再像活著的時候那樣了,過了這道門,就等於到了閻羅殿裏,就應該等著被宣判了。
因為懂規矩,所以才可以避免犯錯,我邁著重重的步子,跨過了這道檻,什麼也沒有發生,也就是說我可以進去。
兩旁是一些木製的牆體,沒有一根鉚釘,顯得古樸而厚重,卻不會太過壓抑,讓人難以呼吸。上麵是一些寫的規規矩矩的文字,是這裏的規矩,什麼不讓小孩入內,不讓在此處亂逛,不讓家屬在此亂哭亂跪拜,更不可以在此隨地撒尿什麼的。前幾條倒還可以理解,這最後一條讓我有點想笑,這和撒尿有什麼關係呢?
再往前走,就到了門廳的盡頭,又是兩個柱子,不過並不是紅色的,而是那種原色的,沒有任何的加工。
還想再往裏走,卻被一個目測有三十歲的女子攔住了,臉上的妝很重,就像,就像我見過的那具神一樣。一開口,她就問我要什麼價位的骨灰盒,我沒有搭理她,繼續向前走著,她卻接著問我同樣的問題,我把自己想找份工作的事情告訴了她,她聽完後,自言自語了一句:“這年頭還真有不怕死的!”我並沒有理解她的意思。就見她把臉靠近我的耳邊說:“小夥子,你怕那東西嗎?”然後期待的看著我,我並未反應過來,疑惑的問了句:“那東西是什麼啊?”剛說出口,我就後悔了,這地方,那東西,還用問嗎?
就見她臉上露出了笑容:“就是那東西啊!”我輕輕地點了點頭:“我以前在小房子裏幹過幾個月。”這些都是術語,這一行內人人通用。女子看向我的表情忽然嚴肅起來,仔細的看了看我的臉,隻是說讓我別動,就離開了。我點點頭,就站在原地,看起了這裏的布局結構。
從我的腳下往前走大約有二十步,有一個小房子,門是木製的,我隱隱能感覺到一股子陰氣,這是我的直覺,但後來被證實,我的直覺是錯誤的。順著那條青磚鋪成的路向前看去,是一個大很多的房子,十米長的房子沒有一個窗戶,牆壁也是青磚砌成的,有點誇張的是,那門竟是鐵做的,貨真價實的鐵門,門上還有幾個栩栩如生的鬼怪像,是雕刻上去的。正中央的上方是兩個大字:止步。再往前,是一顆有些年歲的桑樹,樹影正好灑在青色的牆上,有一股說不出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