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天氣就如同人心那般難以捉摸,這上午本還是晴空萬裏,轉眼便已是陰雲密布,略有黑雲壓城城欲摧之勢。行人匆匆,疾步奔走,似乎皆想在那滂沱大雨傾泄之前找個容身之處。
不過,在離京都市中心頗遠的一條街道上卻並非如此。不少人正聚集在那裏,萬人空巷,倒是格外的紮眼。
這兒剛落成的一家偵探社正在剪彩。這是一家與眾不同的偵探社,一個偵探,不接業務,隻接找上門的麻煩。
一輛黑色賓利緩緩的開上這條本就不怎麼寬敞的街道,聚在一起的人們不得不讓出道來,這時,屋內也走出個男人,二十多歲,俊朗的臉上留著兩撇相當有味道的胡子。
“七童,這一路上可曾安好?”男人走到賓利車前,親自為車中人開了門。
車上走下的人一襲月牙色唐裝,帶著些許詩情畫意,眉眼間是抹不去的溫柔:“陸小鳳,莫須擔憂,一路安好。”來人乃是江南花氏的小公子,幼名七童的花滿樓。
陸小鳳將花滿樓扶出車子,然後小心翼翼的提醒著花滿樓腳下的障礙物。花家七童,自幼眼盲。
“陸小鳳,我可是遲了?令你們等久了。”進了裏屋,花滿樓便隱隱感覺到一絲殺氣,令他不由得想到了一個人。於是,他便未再進一步踏入,隻是摸索著坐了下來。
陸小鳳搖了搖頭,道:“不晚,剪彩還未開始,隻不過是西門先你一步到了。”
聽到陸小鳳的話,花滿樓也不再說什麼,默默地拿起剛泡好的清茶獨自品起來。
一盞茶還未歇,外麵便傳來陣陣禮花聲,剪彩開始了。
天空已落起了雨,空氣裏也滿是濕意,花滿樓的身子到底有些不便,所以也就沒有出去湊這個熱鬧。一人坐著,續那杯未完的茶。
因為雨的關係,屋內不算亮堂,不過對於花滿樓來說這一切都沒有過多的影響。
很意外的,這屋子裏並不安靜。花滿樓忽然感覺到了另一個人的氣息,“來者皆是客,先生何必這般行事。”
那人見被發現,倒也不再刻意隱藏,而是大方的坐在了花滿樓的對麵,“明明你什麼都看不見,未料竟還能發現我。還有,在陸小雞這裏,我可不是客。”
“嗬。”花滿樓輕笑一聲:“看不見也自有看不見的好處,陸小鳳他們在外麵,你不妨出去尋他們。”
那人自給自倒了一杯茶水,不緊不慢的喝著“算了,有時候神不知鬼不覺才比較好玩。誒,你怎麼不出去?按理說,陸小雞是最重情義的。”
“那樣的場合並不適合我。”拿起茶杯,輕抿一口,花滿樓回答道。
來人明顯是個坐不住的,未到片刻,他便起身在這屋子走了幾圈。仔細的打量了一番,爾後便是一陣小小的翻動。花滿樓清楚,來人與陸小鳳相當熟稔,所以也就當做什麼都沒聽見。
屋外的禮花聲漸落,人群也似乎漸漸散去。
“陸小雞要回來了,那我先走一步了。”那人亦聽到了動靜,卻並不想與之見麵,反而打算離開。
“等——”花滿樓正想出聲挽留,隻是話還在嘴邊,他就已經感覺不到那人的氣息了。
“七童,你沒出去實在是——有人來過了?”剛到屋內,陸小鳳便看見了桌上新出現的茶杯,以及環顧四周後,不明顯卻還是讓他感覺出來有翻動過的痕跡。如此熟悉的手法他不由脫口而出:“司空摘星這隻死猴子。”
花滿樓見陸小鳳已知道來者誰,也就沒再接話。而立於一旁久未開口的西門吹雪倒是說道:“既然已經結束,我也不再留了,陸小鳳,希望你這鳳凰偵探社能夠長遠的開下去。”說罷便徑直向外走去。
看著西門被一群黑衣擁著坐上車絕塵而去,陸小鳳輕笑一聲“嗬,有我陸小鳳的地方怎麼會沒有麻煩。”
說完看了看靜坐在一旁的花滿樓,又道:“七童,今日可是留宿?”
“不了,今日哥哥們都會回來,父親也希望我能早日回去。”
一聽這話,陸小鳳的兩撇小胡子就耷拉了下來,活像隻被主人拋棄的哈士奇“一個個都走了,今晚誰來陪我喝酒?”
聽著陸小鳳的抱怨,花滿樓的嘴角揚了揚,“不如你和我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