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汁這個名字聽起來很美麗,它也是一種藥材的名字,功能清涼解毒。但它其實還代表另外一種東西,那是一種非常惡毒的守城武器,它是由人和牲畜的糞便混合而成,加上水後熬製而成的一種華夏史上最原始的生化武器,在華夏漫長的冷兵器的生涯當中,它常在守城戰中履曆奇功。
人被沸騰的金汁灑中皮膚後傷口會被燙得皮開肉綻,糞便中無數的有毒病菌會順著傷口侵入人的身體,被金汁燙傷、感染的人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他的傷口很快就會紅腫、化膿進而全身潰爛而死,在這個沒有消炎抗生素藥品的年代這種傷通常是致命的。
看著滾燙的金汁從城頭上一瓢瓢的灑落,每當城牆上響起一聲鳥銃那特有的槍響和升起一片白霧,一個個勇敢的蒙古勇士就會如同下餃子般慘叫著往下掉落,哈曆揚的心就像刀割般的疼,他失態的大聲對多羅子賀吼道:“夠了,我們不能再這麼打下去了,我們每一個勇士的生命都是寶貴的,他們的戰場應該在廣闊的大草原上。他們的應該拿起馬刀、弓箭和敵人向男子漢一樣作戰,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靠著雙腳去攀爬敵人高大的城牆,我已經受夠了。多羅子賀,我決定要退兵了,即便阿巴泰大人要懲罰我,也不能改變我的決心,現在你願意同我一道撤退嗎?”
多羅子賀望著不遠處死傷累累的族中的勇士,目光中也閃過了一絲痛色,緩緩的點了點頭……
阿巴泰攜著清兵眾將看著遠處城牆上的戰況,臉色沉得仿佛要下雨,他身邊的眾將的臉色也同樣很不好看,他們沒想到同樣的一座城池,換了不一樣的人來防守竟然會有這麼大的變化。就在昨天前,他們想要攻下這座城池隻需兩千蒙古兵發動一兩個回合的攻擊,這座城池就會像少女那層薄薄的隔膜般一捅就破,可如今這層隔膜卻化身為一道堅不可摧的銅牆鐵壁,蒙古人在它的麵前被撞得頭破血流。
當哈曆揚和多羅子賀二人帶著潰兵倉惶的退了下來兵到阿巴泰的麵前請罪的時候,騎在馬背上的阿巴泰望著這兩名臉上充滿了驚恐和害怕神情的良久不語。
看著沉吟不語的阿巴泰,哈曆揚哭泣著上前請罪道:“饒餘貝勒,此次我土默特旗勇士傷亡慘重,實在是無力再對德州城發動攻擊,請您看在我旗對年來對大清忠心耿耿的份上為我們土默特旗留點種子吧!”
“是啊饒餘貝勒,我們土默特旗原本三千人馬現在已經折損了近一千人了,您就發發慈悲讓我們喘口氣吧!”一旁的多羅子賀也一同跪在了地上。
看著同時跪在地上一身慘狀的兩位蒙古貝子,阿巴泰身後的眾將都起了一絲兔死狐悲的感受。這時,阿巴泰身後的阿穆爾站了出來,他強忍著身上的傷痛躬身道:“饒餘貝勒,奴才本是戴罪之身,並無資格為兩位貝子大人求情,但奴才以為此戰之敗並不能全怪在兩位貝勒的身上,這股明軍火器犀利、士卒悍不懼死,與以往奴才所見的明軍全然不同,兩位貝子今日遭此大敗也算情有可原,奴才懇請貝勒爺饒了兩位貝子這一次吧。”
阿巴泰心中長歎了口氣,皇太極力主推行滿蒙一家的政策。滿蒙高層多有姻親,皇太極生了十六個女兒,其中便有十四個嫁給了蒙古人。在皇太極這種政策的政策影響下,就是貴為阿巴泰,也不敢太過懲罰這些蒙古盟友,否則若是引來蒙古諸部落的不滿即便是貴為貝勒的他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想到此處,阿巴泰親自下馬把兩位貝子攙扶起來,臉上露出了一絲和藹的笑容安慰道:“兩位貝子不必如此,勝敗乃兵家常事,我又怎會因為一場敗仗而懲罰兩位呢,兩位快快請起。”
把兩位貝子攙扶起來後,阿巴泰把臉轉向了諸將,臉上原本勉強擠出來的笑容漸漸淡去,轉而就是一副淩厲的神情,他厲聲喝問道:“諸位,明軍的戰力大家也看到了,現在還有誰願意打頭陣把德州攻下來?”
聽了阿巴泰的話,以往悍勇的眾將卻開始遲疑起來,一名甲喇章京站了出來躬身道:“饒餘貝勒,您也說過此次咱們入關就是來搶錢、搶糧、搶女人的,怎麼又要去攻打堅城了?依奴才看還是算了吧,何苦又折損我軍中勇士?”
這名甲喇章京說後,一眾將領也站了出來附和道:“是啊,饒餘貝勒,想我大清人丁本來就較少,和漢人以命換命實在是刮不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