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與婉、宣二妃被賜了座,皇後坐在了太後身邊,二妃分坐左右,其餘眾人則按品級分站了兩側,俱是容色恭謹。
靈歌站在了宣妃同側,稍稍側首便可看見對麵笑容溫和的婉妃。靈歌不得不承認,入宮已十餘年的婉妃確實已不再年輕,但她的笑容看起來真的很舒服,可是不知怎地,越看越讓人覺得心慌。
太後看了一眼身側的皇後,淡淡一笑,衝眾人道,“想必大家也或多或少的聽說了,在外遊曆多年的太子要還朝了,如今東宮也修繕一新,隻等主人回來。若要按照民間的說法,除了皇後這個親娘之外,你們可都算是太子的姨娘,尊卑雖然有別,但長幼也是有序,哀家本不想讓你們在慶典上拋頭露麵,但皇帝與皇後說,這也隻是一份心意,哀家也就不再堅持了,你們若想唱想跳,也都隨你們,隻是別忘了自己個兒的身份就成了!”
眾人一聽,即知這番話是說給準備在慶典上獻舞的麗嬪白安青聽的。白安青微垂下眸,神色未變,倒是與她相對而站的賢嬪沈天蓉勾了勾唇角,撇出一抹幾不可見的譏笑。
皇後接過話茬,客套了幾句,無非是讚譽太後聖明,太後笑了笑,又命身邊女官宣讀三日後慶典的一係列章程,靈歌細細地聽著,心下卻琢磨著自己似乎又該病了。
有侍婢走上前,對太後耳語了幾句,太後挑了眉,麵露驚喜,卻沒言語。靈歌偷眼瞧了這一幕,心下卻無半分好奇,隻巴望著章程快些念完,可以回去歇歇腳。
終於,女官收了冊子,靈歌暗暗舒了一口氣,抬頭,卻正對上玉美人若有所思的目光。靈歌心下一凜,還未待細想,太後卻已發話遣退眾人,瞧著似乎有急事。
皇後等人起身告退,率先走出了延壽宮,大家緊隨在後,魚貫而出。靈歌走在最末,時不時地抬頭瞟一眼不遠處的玉美人,始終猜不透方才她那怪異的目光,究竟所為何事。
出了正殿,眾人與皇後告辭,方才帶了候在殿外的侍從們各自離去。雲蘭上前扶了靈歌,卻聽身後一聲嗤笑,“小心伺候你家元主子!主子身子不好,做奴婢的就要記著規勸,孝心盡到就行了,別急著逞能!再說,皇上的麵也不是那麼好見的!”
祥嬪笑說著,嫋娜從靈歌身邊走過,帶起了一陣香風。
玉美人走在祥嬪身側,半側過頭睨著她,秀麗的臉上也盡是嘲弄的笑意。靈歌這才恍悟,原來玉美人對她這麼注意,是怕她意在皇帝。
靈歌忙故作瑟縮著垂下頭,直到眼角的餘光瞥見玉美人滿是得意地笑著走了,方才抬手無聊地扇了扇風,抬頭,卻發現正殿前亦隻剩下他們主仆三人還未離開。
原本,她料定自己應是第一個離開這延壽宮之人,卻沒想竟會是最後一個!錯愕之餘,靈歌啞然失笑,愈發覺得這世上之事委實難料。
“主子,別跟那種人執氣。”
見靈歌一直在搖頭,走至正殿的院門處,小順子終是忍不住勸慰了一句。
靈歌站下腳,回頭瞅了他一眼,“你什麼時候見過你家主子我有這種閑工夫?”
小順子呆了一下,隨即憨憨地笑了。
看著小順子,靈歌突然也忍不住笑了,感慨道,“要說榮寵這東西真是很奇妙,它能輕易地將一些人逼瘋,而在那群瘋子眼中,我們又何嚐不是瘋子?”
話落,靈歌搖頭輕歎一聲,旋身即走。雲蘭二人蹙眉對視了一眼,忙追了上去,卻是一臉似懂非懂。
旁側的廊簷之上,一個原本仰躺著的玉冠男子緩緩坐起了身,雪白的長衣,煙青的外衫,簡單的裝束卻難掩一身與生俱來的貴氣。一雙含笑的清亮黑眸,此時正映著靈歌遠去的身影。
“王爺!您怎麼又上房了?”
伺候了太後半輩子的丁嬤嬤站在殿前輕斥了一聲,聲音中卻滿是寵溺。
眼前這個坐在廊簷上的男子,正是太後最寵愛的小兒子,先帝的十三皇子,也是當今皇帝的親弟弟,英親王嶽渢。丁嬤嬤自小看著他長大,自然不是一般的疼愛。
嶽渢轉過頭,輕笑著躍下廊簷,“嬤嬤,不過才一年不見,您可是又年輕了不少呢!”
“淨瞎說!”
丁嬤嬤剜了他一眼,卻掩不住眉梢眼角的笑意,“嬤嬤都快進棺材的人了,還能怎麼年輕?快進去吧,太後等著您呢!”
丁嬤嬤側身讓過嶽渢,二人一前一後走進正殿,太後正坐在首位翹首企盼,看見嶽渢進門,這才露出了會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