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沉,頓時感到如夢靨般的惡兆縈繞在身。
“雪鳶,”娘娘見狀快步走來,“你怎麼樣啊?沒事吧?”
“回娘娘,奴婢…”,又一陣惡心泛上心頭,我忙低頭,收拾滿地的碎片。
“你…病了嗎?”,娘娘俯身扶起搖搖晃晃的我,“小心,別剌到手,這裏留給她們收拾,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我去給你宣個醫官來給你診察一下。”
我頓時麵頰發燙,料想這回徹底完了,出大事了。這種症狀出現也不是第一次了,又想著這幾天食欲不振,心中雖明白了一多半,也不能拒絕娘娘的好意。
“娘娘…”,那老醫官為我診了脈,一臉驚恐,顫顫巍巍地驟然跪地,“娘娘恕罪,老臣實不敢言。”
是啊,就算他是一代名醫,又怎能相信深宮裏的宮人,竟出了這樣的事。
“有本宮為你做主,你怕什麼?”娘娘嗔怪道,“李大人盡可以大膽直言。”
“這位姑娘…”,老醫官跪在地上顫抖地說:“這位姑娘…是,是喜脈。”
“李大人,”娘娘顯然並不驚異於這個結果,上前一步,將老醫官扶起,瞪著他閃爍不定的眼睛說,“你也知道,此事事關重大,我之所以請李大人來給這姑娘診治,就是因為李大人為人正直,從不胡言亂語,”娘娘用威逼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老醫官的眼睛,“本宮賞你50兩銀,你拿了賞銀立即回府,不許停留。此事若走漏了半點風聲,李大人,我保證,掉腦袋的不僅僅是你一個,”娘娘眯起眼睛,“恐怕你府上所有人都危險了。”
“諾…諾,”老醫官一時被驚嚇的神情不定,“老臣遵旨,老臣遵旨。”
看著他驚惶地退下,娘娘轉身坐在我的榻上,“雪鳶,你到底怎麼回事?”溫柔的語氣中卻不帶半點苛責與鄙夷。
“娘娘,”我潸然淚下,從榻上掙紮著撐起上半身,“娘娘,奴婢連累您了。”對於這般恩惠,我不知該如何答謝,轉念一想,忽然想起他,不免心裏一冷,立刻起身撲到在地,跪在娘娘腳下泣不成聲,“娘娘,您對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定當銜環結草以相報。隻是,奴婢還有一事相求,望娘娘答應。”
“雪鳶,本宮知道你在想什麼。”娘娘俯下身,一手摟住摟著我的後腰,一手攙著我的臂膀,試圖扶我起來。
“娘娘!”我掙開娘娘的攙扶,“如此說來,娘娘算是答應我了?”
“雪鳶,你起來說話。”
“娘娘不答應,奴婢就一直跪著。”
“你值得嗎?你真的那麼在乎周亞夫嗎?”娘娘緊蹙眉梢。
“娘娘,不管在您心目中,他是怎樣的形象。愚也好,莽也罷。隻是奴婢一生都跟定他了,”我聲淚俱下,“娘娘,他是奴婢的天。”
“好,”娘娘歎了口氣,最終將我攙起,“本宮答應你,隻要周亞夫不做出過於逾矩的行為,本宮一定不會為難他。”
“謝娘娘,”我哽咽著,顫抖的聲音中充滿了感激。
“不過,雪鳶,你可知道,你這般行為,若是換了普通宮人,該當何罪?”
“知道…和奸,和奸之罪”,我抽泣著,不敢直視娘娘的眼睛,“男者宮刑;女者杖斃,抑或…如奴婢一般的…理應棒殺。”
“本宮保全你們一家,你也要答應本宮”,娘娘忽然變得神情肅穆起來,“自明日起,本宮命你閉口緘言,暫從本宮身邊移至北苑。”
“諾。”
娘娘見我仍是淚痕滿麵,竊以為我對她的命令感到委屈,“雪鳶,你知道嗎?北苑住的多是偽朝宮人,大多與你不相識;再者,北苑是宮中較為封閉的地方,不易有閑言碎語傳出,”娘娘連連歎氣“雪鳶,我的一份苦心你能明白嗎?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明理——”
“娘娘,奴婢明白”,我打斷了娘娘的話,因為我知道她在暗示我此事不宜告知周亞夫。
“那就好,”娘娘會心一笑,“時候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本宮明早再來看看你,當時為你餞行。”
“謝娘娘”,我低頭答應,起身將娘娘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