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這短短一頁信,祁塵風早已淚流滿麵,拿著日記本的手越來越緊,質地很好甚至加過特殊藥劑用來保存的紙張也緩緩變形,褶皺得不成樣子。
望著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的石室,祁塵風似乎看到了姐姐又像以前那樣淺笑著看著她,一股怒氣突然就冒了出來,大吼道:“你這樣算什麼,是想讓我內疚嗎?還是想讓我感激你?告訴你,我才不會,我恨你,你將這些東西寫在紙上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你麵對麵地給我說啊,隻要你說,我就相信,隻是,為什麼,你不見了,為什麼你要說你都老得走不動了還在找我,為什麼你要說這些話讓我心痛?姐——姐——”
說著說著,祁塵風的聲音越來越小,身子慢慢蹲了下來,雙手環抱著膝蓋,成線的淚珠滴落了下來,在紙上暈染開來,模糊了字跡。
祁塵風突然間就變得慌亂起來,拚命地用袖子擦拭著日記本上的淚珠,可剛剛擦幹淨,淚水又掉落了下來,手上也越來越用力,讓那紙張即便再好,也被擦得破損了些,祁塵風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摸著那破損的部位,有些顫抖。
“小風!”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覆上了祁塵風的,溫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的聲音響了起來,剛剛祁塵風亂吼一通,全部用的是中文,鍾離映澤也沒聽懂,隻是她好傷心好傷心,讓他也跟著心傷起來。
“為什麼會這樣?我不恨了,不恨了還不行嗎?隻是為什麼再也找不到姐姐了,她說她給我留了好多好多東西,這些東西我不要,通通都不要,隻要姐姐好不好?”此時的祁塵風顯得異常的脆弱,無助得就像一個被人拋棄的孩子,一雙淚光閃閃的眸子充滿期待地望著鍾離映澤,祈盼著他能給她一個答案。
而鍾離映澤隻是緊抿著唇,沉默,他不了解具體情況,但從這隻言片語中也能了解,她的姐姐去世了,即使他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又有了一個姐姐。
祁塵風那期盼的眼神漸漸暗淡了下來,重新低下頭,看著那日記本,裏麵記載了姐姐在這個世界的一點一滴,隨意地翻開一頁,裏麵記載著:
大陸曆1391年,7月13日,晴
今天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第十三天了,很可悲的,我竟然成了一個奴隸,這些天來,身上已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真痛!不過我琴千青發誓,總有一天,我會將那些折辱我的人狠狠踩在腳下!
這個世界太陌生,也讓人太惶恐,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在眼前發生,小風會不會也來到了這個世界,她會不會也和我一樣成了一個奴隸,會不會受著和我一樣的苦!她性子太過極端,怎麼能夠忍受這些?不行,不管用什麼方法,我一定要找到她!
祁塵風好不容易忍住的淚水又掉落了下來,奴隸,那樣怕痛姐姐竟然成了一個奴隸,那麼黑暗的世界她到底是怎麼度過的!
她無法想象姐姐是怎樣在挨打了之後獨自一人舔著傷口,怎麼麵對著對這個陌生世界的恐懼,怎麼用著那纖弱的手一點一點變得強大!
忍著心裏的痛,又隨意地翻了一頁:
大陸曆1391年,11月1日,陰
四個月了,整整四個月了,還沒有小風的消息,我都快要崩潰了,越是見識到這個世界的危險,我就越是恐懼,獨自一人且沒有任何力量的小風該怎麼生活下去,如今,我又被鍾離家的這個變態少爺提為貼身女仆,吩咐我做這做那,自由活動的時間又少了不少,怎麼辦?
那個該死的鍾離夜闌,最好別給我翻身的機會,不然我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惹怒了本小姐,後果是嚴重的!
大陸曆1391年,12月13日,雨
他被杖責了,因為拒絕家族聯姻,看著他被打,血染紅了他的背梁,倔強的抿緊雙唇,連呻吟都不肯發出一聲,本該歡呼的我怎麼會有一點點傷痛?
那張平時非常欠揍的臉此時布滿了堅毅與痛苦,心開始狂跳了起來。
隨著一篇又一篇的日記翻過,裏麵有苦有淚,有酸有甜,她似乎看到了一向冷情的姐姐與她傾心的男子的點點滴滴,她似乎看到了那個鍾離夜闌耍賴而又可愛的一麵。
“鍾離夜闌,你贏了,我琴千青愛上你了!”
房間裏,琴千青對著趴在床上不停呻吟的人鄭重地說道。
“那是,我鍾離夜闌說好了隻娶你,怎麼能反悔……什麼,你說什麼!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