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陳曦打斷馬小珂道：“你的意思是，這樣的妖怪還很多？而且被他們吃掉的人也很多嗎？但是，為什麼絲毫沒有人覺察呢？新聞，政府，他們都……”
“嗬嗬，太天真了，小子，這個問題我來回答你吧。”南叔不知何時從地上站了起來，雙手揣在浴袍寬大的袖子裏，有些陰惻惻地說：“人類的高層，知道所有的事，但是這些，是不可能告訴毫無戰鬥力的普通民眾的。”
他突然奮臂一揮，雙腳叉開站成一個大字形，衣袍隨著巷子裏的陰風獵獵作響。
“因為秩序，是來之不易的。你覺得人和妖打起來誰的勝算更大？一對一妖怪們當然會贏，但全麵開戰，他們也相當懼怕人類造出來的那些恐怖的武器，這種事情一旦擺上台麵，迎來的隻能是混亂和敗亡，然後毀掉兩個種族的未來……”
接著南叔神情突然一斂，又變回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嘛，我知道你沒聽懂，不過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想你以後會懂的。”
陳曦當然並不能完全聽懂，他隻是有種壓抑的感覺，因為至少他聽出來了：他自認為熟悉的一切，似乎隻是虛假的表象。
不要小看這種落差感，在你對某種既定存在已經篤信不疑的時候，這種事絕對能給人的心裏造成相當巨大的打擊。
“好吧，那……就目前的事情而言，你們的意思是，唐燒烤裏的某個人……是妖怪？”陳曦實在不願去思考那些沉重的問題，便把話題又扯了回來。
“不。”南叔搖了搖頭：“我們的意思是很有可能，這家店裏的所有‘人’，都是妖怪。”
“但我不是呀！”陳曦馬上抗議道
“所以你被開除了。”馬小珂聳了聳肩。
“還中了慢性死亡的式印。”南叔補充道。
“什麼？等等！慢性死亡？”陳曦瞪著眼睛問到。
“是啊，慢性死亡，剛才我在唐燒烤正門那裏跟你說話的時候就把咒瓶開了點縫，想讓南叔幫我看看你身上到底有何蹊蹺，結果他沒發現你為什麼不會被【忘川】洗掉記憶，倒是在你身上發現了一種叫做【亥時落命刻】的式印，大致情況就是，如果三天之內給你下印的妖怪不死或者由他幫你解除式印，那麼三天後的亥時，你，就會死。”馬小珂用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看著陳曦說道。
陳曦呆立當場，他現在知道剛才為什麼馬小珂會告訴他，回家也可能會死了。
搞了半天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個悲劇啊！
送個外賣，撞妖，回來，丟工作，一覺起來，工作的店沒了，而此時此刻，他已然被告知，一直以來他送的外賣都是人肉，店裏的同事都是妖怪，並且他們還在開除他的時候給了他一份“過不了多久就會掛掉”的臨別贈禮……總之，他現在終於可以鬆口氣了，因為基本上不可能再發生比這更糟糕的事了。
“你也不必如此悲觀，凡人。”南叔撇了撇嘴，指著唐燒烤的兩層小樓說道：“至少，線索就擺在眼前，隻要能找到給你下式印的妖怪，那麼事情就解決一大半了，剩下的……”
“就是看誰的拳頭硬了。”馬小珂眼神凶狠地捏著自己的指關節，頓時雙手劈劈啪啪的聲音響作一團，聽的陳曦和南叔都心虛地看向了其他方向。
“好啊！現在我們就進去一探究竟吧！”馬小珂一邊這樣說，一邊像個拳擊運動員一樣，活動起了肩，肘，腕等各個關節，這不禁讓陳曦想起了昨夜她收拾那個女妖時無比暴力的一幕幕。
從某種意義上說，當妖也挺慘的啊……陳曦在心裏暗暗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