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蔽月,對不起,別怪我……”他已經知道我即將離他而去的事實,躺在他臂彎中的我沒有一點重量,這樣的不正常已經讓他意識到,我會很快消散。他淒楚道:“湮兒,湮兒……難道你還不肯原諒我,難道你還是心心念念要想離開我、不肯留在我身邊麼?湮兒…….”蔽月瞠大了眸子,一眨不眨地凝住了我。他痛楚的聲音裏是恐懼,是無奈,是懊悔。
“蔽月,不要傷心,我要你好好活下去!”我抬起手臂,伸手想要再撫一撫他的臉龐,可是我卻無能為力。
“如果沒有你,我活著又有什麼什麼意思?”他痛楚的說著,所有的思緒都被不詳之感籠罩,他隻喊出一句:“湮兒,別走!”
紛紛世事無窮盡,天數茫茫不可逃。而求不得,愛別離,便是這人世最痛苦的吧?
我的笑意越來越淡,聲音,越來越低:“蔽月,你一直想知道我是誰,以前我不肯告訴你,現在我不能不說了。”
“不,湮兒……”他哽咽著,拒絕這傷人事實。他想要攏緊我,他將臉貼著我的臉,傷心道:“等你好了再說,等你好了再說好嗎?”
“蔽月,再不說就沒機會了。”我虛弱地說著,貼著他的臉,我的淚水將他的臉龐打濕:“蔽月,你抱緊我,抱緊我……你聽我說,那天,暮湮跳下懸崖後……”我微弱地說著,他用雙臂將我攏緊,很緊,很緊-------
她的身子一躍,隨著這一躍,人世的一切便再和她無關。
如流星般隕落,她最後聽到是,落地時身體各處骨頭碎裂的聲音,她最後看到的是,那崖底成片的彼岸花開到了極致。
她的氣息,就此扼斷。
她死了!
她的眸中滑下了一顆淚,宛如朝露般晶瑩剔透。那滴淚滴落在她臉側那塊帶血的羊脂玉上,瞬間便了無痕跡。
也就是在這一刻,成片的彼岸花全部枯萎,好似一隻隻枯蝶萎靡一地。她的身體瞬間羽化成花屑,迅速地與這一片枯死的彼岸花融為一體。
世間,再沒有了秦暮湮。隻留下她墜落於地麵上的濃稠血痕和血痕上躺著的那塊羊脂玉。
獵獵秋風一陣強似一陣,一聲蓋過一聲,如泣如訴,如悲如怨。一股嫋嫋的靈氣升起,聚攏,成形,幻為女身,那是秦暮湮的模樣。
她飄飄蕩蕩宛如怨魂,在秦暮湮墜落地地方徘徊、低歎,久久不肯離去。
“人死如燈滅,你為什麼還不肯離去?”一青袍男子忽然出現在這崖底,用無限悲憫的眸光看著這飄渺的女子。
女子淒楚道:“因為我不甘心!”
“還看不穿嗎?”青袍男子問。
女子絕美的容幽怨至極:“他負了暮湮,害了她的命,我要為她報仇!”
“你太執著!”青袍男子歎息不已,他搖頭道:“我帶你回青峰山,一年後,你若還是執著要報仇我便放你回塵世。”
青峰山中仙氣繚繞,百花盛開,可這裏獨獨沒有彼岸花。
一年的時光很快過去,女子的怨恨沒有消散反而越聚越多。女子與青峰仙人隔著雲層相對而視,有絲絲縷縷的怨氣縈繞在女子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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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仙人說,?秦暮湮之所以會死,那是她的劫,塵世中的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緣和劫。
可是女子一直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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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抬頭仰視著清峰仙人的麵容說:“秦暮湮癡心一片,而蔽月卻讓她痛苦到死,我不甘心!”
青峰仙人無語,癡心不死,怨念不消,隻能說是前緣未了。既然前緣未了,那就隻有放她回塵世,讓她了結這段塵緣。
可想要助她回歸塵世,了結前緣,還得讓飄渺的她有所依附。
青峰仙人去了黃泉路,來到了三生石畔,帶回了那株嫣紅的彼岸花。
莖為骨架筋脈,花為肌膚,花汁為血液。女子擁有了身體,卻沒有體溫,她冷如冰雪。
女子臨走前曾問青峰仙人,她此去可能得償宿願殺了蔽月?
青峰仙人沉默很久。
最後,青峰仙人對她說:“如果你能感化蔽月這個魔頭一起將夜梟妖孽消滅,秦暮湮便可再入輪回。”頓了頓,青峰仙人又悲憫道:“而你,有今生沒來世,這是你的注定的宿命。”
有今生沒來世,這就是我的宿命麼?女子茫然不已,未入塵世,便已知曉自己最後的宿命。
她知道,沒有人能改變這樣的宿命。
“可我此去是殺他,不是感化他!”一想起暮湮是因蔽月而死,女子恨意頻現。她可以去殺了夜梟,但不會放過蔽月,夜梟要死,蔽月也要死!
青峰仙人抿唇,以悲憫的眸光看著她:“你能保證不愛上蔽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