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吹開筆記本子上的塵土,輕輕翻開。
1987年5月12日
今天是父親第一次帶我遠行,我很激動。今天我也才知道,身為宗家肩負的責任。
1987年5月24日夜
太熱了,好渴,最後一瓶水已經喝盡。我們都迷了路,一場風沙又奪走了數條人命,包括我最好的兄弟老潘。不過父親表現得很鎮靜,他一直看著西邊,說太陽就會升起來。我感覺他瘋了,太陽怎麼會從西邊升起,大概我們都要死在這裏了吧。
1987年5月26日
兩天的等待,像是在死神手中無謂的掙紮。黎明時候,父親激動的跳了起來,西邊的太陽終於升起!我們走出了黃沙,可十幾天了,四十人的隊伍隻剩下了十來個人,前方到底還有什麼?!
1987年5月28日
異常的香味太濃烈了!我徹底倒下,身體虛的不行,還好父親給我吃了些藥草,頭總算不那麼脹烈,在看看隊伍,幾乎所有的人都倒下,我們隻能在小河邊紮營。
1987年5月29日
一聲聲惡鬼嚎打破了沉靜的早晨,老潘隊伍的幾個人發瘋似的相互撕咬,鮮血染紅了他們的嘴,也染紅了帳篷。不得已,我看到父親絕望的朝他們開槍,但他們似乎感覺不到疼痛,眼睛直勾勾的朝我們撲來,一臉慘白夾雜著已經粘稠的鮮血,最終被全部爆頭,還好他們沒在動彈。
1987年5月30日
我們隻剩下父親、我、紅瑛、李叔、還有李叔的兒子李岩。早上醒來,父親和李叔把我們叫到一起,吩咐我們三個年輕人在營地等候,他和李叔到河對麵的那片林子查看,臨走留下一把槍,說如果三日之內沒回來,一定要立即走,我很想去,可是已經沒有力氣了。
父親!一定要回來!
1987年6月1日淩晨4點
睡夢中,發現李叔攙著父親回來了,可是都受了傷。他們精神有些恍惚,一回到營地就癱坐在地上。稍作休息,李叔就吩咐丟棄營地,趕緊走,他說話的聲音是顫抖的,我立刻判斷是某種危險在靠近.
1987年6月5日16時
我們終於走了出來,回來的路比去時要順利的多,也還好李叔的人接應快,因為李岩已經嚴重脫水,父親和李叔的傷情一直惡化,還好紅瑛幫忙,不然估計得有人留下。
1987年6月9日
短暫的休息之後,李岩派人開車送父親和我回家,但父親的傷勢更重了,伴隨著高燒,還不時的嘔吐,我很擔心。
1987年6月27日
父親始終不願意去醫院,讓我封鎖他受傷的消息,就連紅瑛也不得見,我試著問他經曆了什麼,他就是不說,讓我別多問,我有種極不好的預感,而且我似乎發現有人在監視著我們,也可能是我多想了吧。
1987年7月14日
今天是值得慶賀的日子,自從那件事後,我從來沒有今天的高興,紅瑛懷上了。不過父親的狀況越發不好,他那強脾氣,就是不讓請醫生,說那隻是徒勞。
1987年9月25日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父親精神已經恍惚,全身起了膿瘡,就在剛才,他用最後的力氣說道,是時候去見列祖列宗,該回家了。我知道那是什麼意思,所謂的家就是宗家槨室。
1987年10月15日
搬進槨室近半個多月,我怕引起村裏的注意,隻能晚上來看看父親。他徹底不能進食了,身上的膿瘡全部幹掉,那張幹癟的臉,實在是沒發看,手臂上倒像是長出一層層鱗片,可能他真的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