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致意1(2)

回電上全是一些人的名字和地址:

丁格爾——哈林比爵士;奧克斯肖特塔樓——喬治·弗利奧特爵士;帕地普雷斯——治安官海尼斯·海尼斯先生;福頓赫爾——傑姆斯·巴克·威廉斯先生;海伊加布爾——亨德森先生;內特瓦爾斯林——約舒亞·斯通牧師。

“由此可見,這明顯將我們的調查範圍控製死了,”福爾摩斯說,“非常明了,機智聰明的貝尼斯警長早已計劃好了,並在進行之中。”

“我有些不清楚。”

“噢,親愛的華生先生,結論已被我們找出來了,在吃飯時,加西亞收到的那封信,應是一封約會或幽會的信。假如現在這麼明了的解釋沒有錯的話,為了赴約,加西亞先生必須爬到那個主樓梯上,並在走道上找那第七個房間的門。不用說,這個房子肯定非常大。另外非常清楚的是,從加西亞先生所去的那個方向,可以斷定奧克斯肖特與那所房的距離在一兩英裏之內。並且,由我們所分析的一些情況來看,加西亞原本打算準時在一點鍾之前回到威斯特裏亞寓所,由此來證明他不在現場。這份電報裏的人名,全是由電報給斯考特·艾克爾斯提到過的幾個經理人。不過我們錯蹤複雜的思緒絕對不在這些人之中。”

快到六點鍾的時候,我們和貝尼斯警長一起還未真正的到達厄榭漂亮的薩裏村。

在布爾我和福爾摩斯吃過晚飯後找到了一個非常舒服的住所。然後,我們和貝尼斯警長一起去了威斯特裏亞寓所。那時正值三月份的晚上,漆黑的夜,非常的寒冷,空中還飄著冷冷的雨絲,我們從那片有些淒涼的空地上走過去,而且經過那個慘案的發生地,當時給人的感覺也非常的陰森、淒涼。

經過了十二英裏陰森且荒涼的空地,終於到達了一扇又高又大的木門前邊。門裏邊有一條幽暗的林蔭小道,兩邊種的是栗樹。經過了這條幽暗的、曲曲折折的小道,我們來到了一座又低又小,而且非常黑暗的屋子前邊,在灰暗的夜空的映襯下,更顯得陰森恐怖。有一絲昏暗的燈光從大門左邊的窗子中透出來。

“那是一名警察在守夜班,”貝尼斯警長說,“我去敲敲窗戶。”他走到草坪那邊,用一隻手輕輕地敲了敲窗戶。從那扇不怎麼清楚的窗戶玻璃中,我模糊地看見從火爐旁邊跳起來一個人,而且從屋子中傳出一聲叫喊聲。沒過多久,一個上氣不接下氣、臉上沒有一點血色的警察打開門,他拿著蠟燭的手不停地顫抖著。

“瓦爾特斯,你怎麼啦?”貝尼斯嚴肅地問道。

瓦爾特斯用手絹在額頭上擦了一下,深深地歎息了一聲,也不怎麼害怕了。

“警長先生,很高興你能到這裏來。今天晚上真的是太漫長,我感到我的頭腦都沒有以前那麼有用。”

“瓦爾特斯,你的頭腦有問題,我從未想過你的頭腦會出問題。”

“哦,警長先生,我所講的是這座寂寞的房子,和廚房中那個可怕的怪物。剛才你敲窗子時,我還想著是那個怪物又來了呢。”

“什麼怪物到這來了?”

“警長先生,是鬼,我看見,就在窗子外邊。”

“到底是什麼在窗戶外邊?在什麼時候?”

“大概在兩個小時以前。那時天剛剛黑下來,我坐在凳子上看書。忽然,我抬頭向窗戶外邊看去,一副非常可怕的麵孔正向裏邊瞧。簡直嚇死我啦!警長先生,我真的無法形容那是一張怎樣的臉!我想它會經常出現在我的夢中。”

“哎呀呀!瓦爾特斯先生,作為一名警官可不能說這樣的話。”

“我明白,警長先生,我明白,但是它真的嚇死我啦,警長先生,我否認也是沒有用的。那副麵孔形容不出它是什麼顏色,不黑不白的,一種特別古怪的顏色,似乎是泥土在牛奶中浸過一樣。還有那張臉型,差不多是一般人臉的兩倍大,警長先生。它的那副模樣,真的如一隻餓狼一般,一雙眼睛大得出奇,眼珠似乎要掉下來,牙齒又白又長伸到嘴外邊。警長先生,我可以告訴你,我簡直嚇呆了,連手指也不敢動一下,甚至也不敢呼吸,一直等到它消失之後,我才來到外邊,從灌木叢中走過去,謝天謝地,我沒發現任何東西。”

“瓦爾特斯先生,假若不是我早了解你不是個壞人,就憑今天這點,我就能給你記一次黑點。就算真的碰到鬼,但作為一個守夜的警察也絕對不可以害怕它,你竟連碰它一下也不敢,就隻知道謝天謝地。我想這不應是一種神經的幻覺或錯覺吧?”

“不,那不是錯覺,”福爾摩斯邊說,邊點亮他那隻精致的小燈。“沒錯,”他快速地查看地麵以後說道,“我推測,這人穿的是十二號鞋。而且一定是個又高又大的人,這從腳的大小可以看出來。”

“他往哪個方向去了?”

“他好像經過灌木林向大路奔過去了。”

“就這樣吧,”那個警長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嚴厲地說道,“無論他是什麼人,無論他要做何事,此刻他已不在這裏,我們還是做我們該做的、更重要的事吧。福爾摩斯先生,假如你願意,我將領你一起查看一下這座房子。”

他們非常細心地查看了每個房間和臥室,但沒有看見任何疑點。很明顯,每個旅客的行李都非常的少,有些甚至沒帶任何東西。他們一切東西都是租用的——房子、家具、細小的物品。那些遺留的衣裳上都標有高霍汞本的馬克斯公司的商標。從電報中查問知道,馬克斯隻知道他的顧客付賬從不拖欠,至於其他的他一點也不知道。另外還有一些小物品,幾本書,幾個煙嘴,其中有兩本書是西班牙文的,一支左輪手槍,是老式的,在私人的財物中間,還有一把舊吉他。

“這個房間裏沒有什麼疑點,”貝尼斯警長說,他拿著一截蠟燭,大步地從這個屋子中走了出去,進入了另外一個房間,“我希望你現在到廚房裏去看一看,福爾摩斯先生。”

廚房在這所房子的後邊,非常昏暗、潮濕,隻是天花板非常高。那個廚師的床就在廚房的一個角落裏,是用幹草鋪著的。許多盛有剩菜的盤子和不幹淨的餐具堆了一桌子,上邊還放著頭一天晚上吃剩的許多飯和菜。

“快看這裏,”貝尼斯警長說,“這是什麼東西?你瞧。”

貝尼斯警長高舉著蠟燭,發現櫥櫃後邊有一個非常奇怪的物品,於是,就照著那兒。那個物品早就變了形,說不清它究竟是何物。模糊可見它是黑色的,外表像皮,樣式有些像個小巧的人。我開始看時,還認為這是一個經過某種手段處理過的黑種孩子;細看之後,發覺又像一個改變了形狀的古猴。到底是人還是動物,到後來我也未搞清楚。兩串白色的貝殼掛在他的脖子上,一直掉到胸前。

“的確非常滑稽——非常滑稽!”福爾摩斯說道,並盯著那個怪東西看著,“發現其他的什麼沒有?”

貝尼斯警長沒有說話,將我們領到洗東西的水槽前邊,並把蠟燭伸向那兒,發現一隻白色大鳥羽翅和身體被撕得到處都是,那兒還有滿滿一盆羽毛。福爾摩斯發現了那隻鳥頭上的一塊肉,用手指了指。

“太有意思了!是一隻白公雞,這件案子太奇怪了。”

可是,貝尼斯警長把“最有趣”的東西放到了最後邊。他把一隻鋁製的桶,從洗東西的水槽下拉出來,裏邊是一滿桶血。他又將一個盤子從桌子上拿過來,裏邊有一些燒焦的細小骨頭。

“一些東西被殺掉,這所有的東西都是我們從火中找出來的。就在今天一早,我就找來一位醫生,讓他檢驗這些東西,他說這些東西都不是人體上的。”

福爾摩斯輕輕地笑了笑,搓了搓他的手。

“貝尼斯警長,我應該向你祝賀,你辦理了一件這樣奇怪的、充滿教益的案件。你的才能好像早就超過了你的機遇,希望我這樣說你不會介意。”

貝尼斯警長高興極了,兩隻不大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