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終是毒藥(1 / 3)

和展一鵬痛哭以後,穀雨未便時時的坐在電腦前。

展一鵬會給她發各式各樣好玩的東西,想逗她開心。

穀雨未對美國從來沒有好印象,這幾日,她居然生出一種向往。異鄉之中,都是黃頭發的人。如果去了,沒有人會認識自己。即便是自己有前科,又如何?

她正在看展一鵬用自己拍的照片做的幻燈,幻燈占滿了整個屏幕。她聽到來信息的聲音,以為是展一鵬,也沒有理會。

一個對話框忽然占據了她的電腦屏幕,原來是有人給她發閃屏。她還以為是展一鵬,再一看,四個字,“美女,還好?”

居然是林瀟娜!

她急忙回過去,“瀟娜,你怎麼在?”

她仿佛聽到她的笑聲,“我當然在啊。我一直都在啊。”

“你現在在哪兒?”

她打了個笑臉,“不敢說,怕鹿鳴來把我抓回去煮吃了。”

穀雨未的臉陰了,“別提他!”

林瀟娜仿佛有些驚訝,“怎麼,你們還沒好?”

穀雨未不願說,“不要提他,不想提。”

林瀟娜幾分鍾後才回過來,“你願意理我,為什麼不願意理他?”

“他怎麼能和你比?”

更久沒有回複,然後屏幕上出現一行字,“我寄給你的快遞,你沒收到?”

“什麼快遞?”

林瀟娜回複的越來越慢,“我在那家快遞公司的網上查過,那件快遞的狀態顯示已送達,你真的沒收到?”

“什麼快遞?我真的沒收到。”

林瀟娜截了一個屏給她,“你看看到達時間,想一想,那幾天,你在幹什麼?”

時間是半個月以前的。她真的沒有印象收到快遞。

“我真的沒有收到快遞。瀟娜,是什麼東西,很重要嗎?”

屏幕上一直過了十幾分鍾才有了字,“是你的遺囑。”

穀雨未的頭嗡了一下,她一動也不能動。遺囑?!

林瀟娜的速度快了,“原諒我,雨未。把你的遺囑調包的,是我。”

穀雨未的呼吸急促起來,是她?

“我知道,你得知這個消息會很恨我。實際上,我也恨我自己。都說戀愛中的人,像被蒙了眼的驢子,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那時候的我,就是那樣。我沒想到他會對你那樣。所以,在得知他在找你麻煩的時候,我便把遺囑給你寄了回去。”

穀雨未盯著屏幕,艱難的打出幾個字,“你說的他,是鹿鳴?”

“不,是穀維天。”

穀雨未盯著那三個字,大腦仿佛被抽空了。

就春天的那個晚上,林瀟娜曾笑著說,“真不認識?正穀的太子,穀維天。最近杉城不是傳說,那是你哥哥?”

原來,他就是她因之要來杉城的人。

“我和穀維天的故事乏善可陳,有一件事你要知道,我偷了你的遺囑,因為他求我。”

穀雨未依然動彈不得,“我沒有想到他要對付你。幸好,我沒有完全相信他。於是,我便把遺囑給你寄了回去。你再想想,你居然沒有收到?”

穀雨未呆呆的望著屏幕,沒有反應。

她想起來了。大約兩周前的那一天,鹿鳴和孫律師來找她說案情,曾有門鈴響,鹿鳴說,是送快遞的走錯了門。

原來,那十幾分鍾靜默的時間,他是在看遺囑!

她隻覺得身上發軟,想倒下去。

“雨未,你再找找,這不是小事情。”

她終於抬起手,“不用找了,在鹿鳴那兒。”

“啊?”

外麵的夜逐漸深了。路燈寂寥的照著馬路,冬日,街上的車更少了。

呆坐在電腦前的穀雨未沒有發覺,電腦屏幕已經漆黑一片,進入省電模式,她還是盯著屏幕,好像那上麵仍舊有什麼字。

她好像坐累了。扶著桌子,慢慢站起來,仍舊是看著電腦,看看、看著。忽然,她推了椅子,抓起鑰匙,連外套都沒有穿,奔了出去。

寂靜的夜裏,紅綠燈還在變換,她不理,一路飆到那個讓她刻骨銘心的地方。鐵門出現,她卻沒有刹車,撞了下去。

受撞擊的鐵門發出轟的巨響,一個因緊張而變得尖利的聲音大喊,“鹿鳴,你給我出來。”

房子裏有一盞燈亮起,接著,庭院裏的燈亮了起來。幾分鍾後,那個挺拔的身影慢慢的出現,越來越清晰。

冷、徹骨的冷,讓她禁不住的搖晃,牙齒也在打著架。

他走到她麵前,麵容清冷,“你怎麼穿這麼少?”

她看著他,那張臉曾多少次出現在他麵前,和眼前這張分毫不差。高眉骨、挺鼻梁,仿佛是刻的臉龐,總是輕抿著的嘴。

眼下,她隻覺得冷。

她啟唇,聲音輕的自己仿佛都聽不清,“我問你,遺囑,是不是在你手裏?”

他一震,看著她的眼睛。路燈作祟,他的眼睛好像有一絲驚懼閃過。

“是。”

冷讓她的牙咯吱咯吱響,“你為什麼就要害我?”

他凝視著她。隻穿著單薄衣衫的她站在雪地裏,連嘴唇都是白的,像一個隨時可以倒的紙人。

他垂下眼簾,“進屋說吧。”

“回答我。”她幾乎說不成句。

“遺囑確實在我手裏,林瀟娜寄來的那天,是我收的。”

“為什麼就要害我?”她重複。

“我不想讓你成功。”

“為什麼就要害我?”她第三次重複。

他看著她,“我不想你離開我。”

“為什麼就要害我?”她第四次重複。

“你被拘留了。是,我承認,我本可以早一天讓你出來。但我沒有。我等你給我打電話。你沒有,我就是等不來你的電話。你和我,有那麼遠嗎?”

“就這個?”她簡直難以置信。

“從華城回來之後,我曾經一度想好好和你相處。後來,我看到你的申請書,你準備離開,你不給我一絲機會。”他的眼裏有了絕望,“你給我機會了嗎?”

兩人對視,他繼續說,“我幫了你,你就要離開我。得到正穀之日,便是你我分離之時。我怎麼會幫你?離你越近,越貪戀你。我沒有辦法。這是我唯一的辦法。”

冷已經讓她全身都麻木了,包括心。她看著他,目光似乎都被凍動,“你,不擇手段!”

鹿鳴站著不動,不擇手段。不是。他沒有其他手段。隻此一條路。

他歎氣,“對不起。”

“把遺囑還給我。”她哆哆嗦嗦。

“不。”

“還給我。”

“除非你不離開我。”

冷讓她渾身僵硬,她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終於揚起手,“我居然會相信你!”

並沒有多少力道。於是說是打,倒不如是拂。

又一次相信了他,又一次被騙。這是她最後的一層紙,再也站不住。

他又騙了她!

她倒退著,站到車前,忽然笑了,“好,好,我讓你如意,我讓你如意。我去坐牢,我去死。”

她拉開了車門。鹿鳴的臉變了色,車子既然已經撞了鐵門,前麵都變了形,這樣的車,不敢讓她開。

鹿鳴幾步躍到車前,車燈刺目,照的他睜不開恨,他仍然站著。

穀雨未坐在車裏,看著前麵那個人。她一踩油門,車子駛了過去。

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鹿鳴站著不動。

更近了。離他隻有一米的距離。

穀雨未忽然一打方向盤,車子再一次撞上殘餘地鐵門,“咣啷——轟。”

鹿鳴的腿一軟,幾乎要跪在地上,“雨未?!”

他終究是自己的毒藥。罷了,吃下去吧。

這是她最後一個念頭,然後,就昏了過去。

那個雪夜之後,她在醫院裏靜躺了幾天。沒有針,沒有藥,護工天天在護理,她每天就躺在那單人病房裏,出神的望著外麵。

醫生說她沒有毛病,但需要在醫院觀察。她也覺得不舒服,但又說不出哪裏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