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冷眼掃過玩樂的眾人,眾人頓時都收斂起表情沉默起來,隻婠娘眼中閃過璀璨的光亮,抬眸對著少年眨了眨眼。
“此時正值國家多事之秋,小娘子也就罷了,眾位郎君隻顧玩耍嬉戲,真是妄為男兒!”少年吐出一句譏諷之詞,才看向婠娘,神情有所放緩,卻沒有多說什麼。
少年身後一高大的男子揚鞭出列大聲道:“大都督有令,即日起卲伯湖將為水軍操練之所,卲伯湖方圓五裏之類閑人不得出沒,違者軍法處置!”
少年冷冷掃過眾人,眼見郎君娘子們紛紛離去,這才出身喊住了婠娘道:“沈小娘子,令兄已至廣陵城了。”
婠娘腳步一頓,轉身對著吳先瑜福了一福,這才上了安陽郡侯家小娘子姚盈娘布置得寬廣舒適的馬車。
“婠娘,你理會那冷麵小子作甚?不過是吳大都督的婢生子罷了,算得了什麼?對了,他和你說了什麼?”姚盈娘撇了撇嘴,隨即忙問道。
婠娘安撫道:“縱使是婢生子,可也是吳大都督的兒子。吳大都督去歲率領大軍大敗北齊的大軍,俘了王琳、王貴顯、扶風王可朱渾孝裕、尚書廬潛、左丞李騊駼等人,如今更是官至侍中、使持節、車騎大將軍、豫州刺史、開府儀同三司、南平郡開國公,都督豫、合、建、光、朔、北徐六州諸軍事。算上吳先瑜,他也隻有三個兒子,方才的話要是傳出去了,就是給你阿爹阿姆惹麻煩了。”
姚盈娘雖然還是有所不滿,卻也沒有再說什麼了,她出身官宦之家,自然知道婠娘說的話沒有虛言,如今陳國上下,吳明徹因為在北伐齊國的大戰中立下大功,如今可謂權勢熏天了。
“方才吳三郎告訴我說,我哥哥來了廣陵郡了。”婠娘忙神色帶憂道,心中卻是明白沈灃為何而來。
“這是好事呀!他畢竟是你一母同胞的兄長,也許這次他便是來接你回建康城的。”姚盈娘歡喜道,雖然有些舍不得好友,但是想到婠娘離開了廣陵,那麼向大家那裏便沒有人搶過自己的風頭了。
婠娘知道盈娘心中所想,卻並沒有生氣,盈娘雖然有些小貴女的脾氣,但是待朋友卻是極好的,且因為她自己才有機會拜在向大家的門下呢。
“我卻是不想回去呢,一是舍不得盈娘你,二是懼怕張夫人。”婠娘垂下眸做出憂愁狀。
姚盈娘也為婠娘擔心起來,拉著婠娘的手道:“縱使張夫人借著始興王府勢大來苛待你,你也莫要一味忍著。你的未婚夫家也是王爵。”姚盈娘皺了皺眉頭,蕭姓王爺並不足以為依靠的,想到嫁給自己從兄的蕭玲瓏,她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小聲地道:“是不的不對,早前真不該攔著你和吳三郎相交的。”
“不是你的錯。”婠娘搖了搖頭,長睫掩住了眼中的深意,同吳先瑜的相交,卻是始於三年前的一場意外,縱使親密如盈娘也是不知的,隻有章媽媽、秦羅、齊芬等幾人知道而已。
馬車緩緩悠悠地自新城入了揚州城,微風揚起了車簾,東晉太傅謝安築的新城緩緩變小,婠娘心中卻是一動,吳明徹下令操練水軍,大戰應該不遠了。她記從前史書所載,吳明徹在北征中被北周大軍大敗,被俘至長安城去後憂憤而死。也是從此之後,陳叔陵在朝中更加權重了……
想到深處,婠娘自然想起了吳先瑜來,隨即又猜測起沈灃的來意來,若是真的來接自己回建康的,自己到底是回還是不回?三年遠離沈府,鄭太夫人是個什麼意思,張氏又是什麼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