廈門軟件園,某科技公司內。一個大腹便便的男子孤獨的坐在一排並不深長的寫字格間的最後,他的格子比其他人的要大出了一倍,椅子也比其他人的高出許多,因為他正是這家小公司的老板。但他卻並未因此而感到快樂,數年的憂愁寫在他的臉上,在眉梢處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印在了他那張原本清秀的臉上時顯得是那麼格格不入。其實他今年也隻有26歲,而公司的發展也頗為順利,所以他的員工們背地裏都很好奇為什麼自己的老板總是顯得那麼愁苦,而究竟又需要一個什麼樣的理由才能讓一個前程似錦的年輕人整日除了工作便是酗酒,最終成功地把自己由花美男搞殘變成了啤酒肚大叔呢?
在他辦公桌上的電腦右側擺放著一個相框,裏麵有一張多年以前拍攝於白沙灘的照片。照片中藍天碧海,一對情侶當時正赤著腳、歡快地奔跑追逐於白沙細浪間,奔跑中的女孩回眸一笑,笑得如此甜蜜;身後追趕她的男友,也就是這張照片的拍攝者,恰到好處地按下快門、記錄下了這美妙地一瞬;畫麵就此定格,除了女孩外照片左下角還印下了拍攝者的四根手指,這四根手指在整幅畫麵中占了一定的比例,碩大的指縫間穿梭著斑斕的色彩,透露著天空的藍、沙灘的白、海水的碧,以及,女孩的美……
當時他選擇這樣拍攝的寓意是想表達出,自己將牢牢地抓住女孩、並與之攜手一生的美好願望。然而,現實卻是,雖然照片中這對情侶間的距離是如此的近,但那隻伸出的手卻終究沒能夠抓住她;女孩臉上的笑容既如鼓勵和希冀,卻又更像是海峽對麵那真實的遠岸,讓你看得透,卻又觸摸不到。既然如此,人與人之間是近在咫尺或是遠隔重洋,又有什麼區別呢?這便是讓他這幾年如此不快樂的理由。
一聲電話鈴響,把他的思維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羽凡,明天去上海的機票已經訂好了,航班起飛時間是下午兩點半,別忘了啊。”周羽凡手上的話筒中響起了一個中年女子的聲音,女子聲音停頓了一會,又說道,“今天是周六,你該不會又一個人呆在公司吧?”
周羽凡心裏不由一聲苦笑,還沒作答,對方又道:“你別想騙我,聽你四周這麼靜,你肯定在公司啊。唉,我說你啊,心裏什麼時候才能放下她啊,反正你都離婚兩年多了,難道就不能重新開始嗎?你一個大男人何患無妻……”
又被自己的母親一頓數落,周羽凡卻是早已********,他曾經試過,但是心裏仍舊忘不掉林娟,哪怕一絲一毫。四年前他做出了一個後來被他認定為他這一生中最大的錯誤選擇,所以打這之後他才會心甘情願地選擇用不間斷地工作和酒精來麻痹自己,以期度過自己人生的後半段。
掛完電話後,他調整了一下情緒,開始整理起了兩天後在上海招標項目所需要的材料,然後他又想到了要在上海順便為自己公司新推出的一款手機遊戲做下雜誌廣告,於是他從厚厚的名片盒中理出了幾張來自上海的傳媒公司和雜誌社的名片,再從中挑了挑,最後將幾張看起來比較順眼的名片放進了他的皮夾內。其中有一張,上麵赫然印有“翰海雜誌社”的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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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首都機場,從舊金山飛來的CA984航班剛剛降落不久,下機的人群中閃出了一個約摸三十歲上下,一襲黑衣穿著時髦的男子,其人身材修長,臉廓棱角分明,兩道劍眉倒豎,與人感覺性格沉穩、堅毅,後腦處束發紮著一個小辮,使得前額正中露出了一簇呈倒三角狀的劉海。與其他乘客的表現不同,似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完全沒有給他的身體造成任何困擾,從進入接機通道起他便健步如飛,越走越快地超過了身前的一個個乘客。但他走的急卻多是因為心裏不爽,畢竟像他這樣一個極其崇尚自由,信仰及時行樂的人,活了近三十年卻還被自己老子硬壓著一起去了趟美國,美約其名是出國考察;結果在那邊呆了十幾天,除了旅遊散心,便是散心旅遊,臨了才發現這次把自己騙出來的唯一目的便是想撮合自己和一個臉大如圓盆的女孩認識發展,他心裏如何能不惱不急?每當見著自己老子和那對大臉父女,每日裏親親熱熱、喜笑顏開,仿佛已經成了一家人,他心裏便似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好吧,既然你們讓我不痛快了,那我也要讓你們不愉快,於是他悄悄訂了回國的機票,臨走時誰也沒告訴,隻因飛北京比飛上海的航班早走幾個小時,他便選擇了先飛北京。在美國自己真是連一分鍾都不想多呆了,他心想,我管你是什麼董事長千金,我不願意就是不願意!更別提你有個大臉盆了,他娘的,就算是真把自己當成了配種的公豬,那你好歹也給我找頭順眼點的母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