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直認真聽講並跟著時而緊張、時而期待的秋兒,在聽聞人類修士們居然戰勝了神以後不由用力鼓起了掌,小臉笑得很燦爛,一臉豔羨地說道:“東來哥哥,你懂得真多!”
順利接回了正題,男孩仿佛終於完成了一次演講,長籲了一口氣,此刻又被女孩一誇,小東來自然有些得意,然後他又想要補充一句話來為自己這場演講畫上一個句號,於是他清了清嗓子,正色著說道:“那個妖神的名字,叫做朱鳥。”
“噗,”一旁忙完了手頭事情,不知何時坐到了男孩身後的中年婦人,也就是東來的母親,在聽到兒子說出‘朱鳥’二字後,一時忍俊不禁憋出了一聲悶笑,然後並起兩根手指在自己兒子頭上捶了一記‘爆栗’,笑罵道:“臭小子,誰教你的妖族四神獸裏有叫朱鳥的,記住了那個是朱雀。”
小東來作勢雙手捂住被母親敲擊過的頭部,裝出吃痛的表情,憤憤不平地回道:“還不是昨天你教我的,我當時問你朱雀是什麼意思,你說雀就是鳥,這會又來怪我……”
“哎,你個臭小子,想造反了是嗎?”東來的母親也裝作要發飆的模樣,雙手插著腰瞪著兒子。她身穿著一套黑灰色襦裙,腰間係著的不是尋常婦人常用的亮麗絹帶,而是一根寬大的長布條,後背間隱現有隆起物,隻是被束腰布給完全遮掩住了。許是為了行路方便,她的裙擺離地很遠,手腕處的大袖用帶子層層綁緊,頭發也無暇整理隻是簡單盤成了一圈。
小東來自然不願再被母親揍到,不等她說第二句話,便慘叫著跳開了,動作靈活似隻小猴,惹得秋兒一陣大笑。
見他離開,婦人轉而麵色和藹的看著秋兒,伸手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最近明顯瘦了一些的小臉,慢慢地說道:“東來剛才和你說的故事,確實是他昨天從我這裏學去的,晚上見他又背了好久才能說得這麼通順。”
女孩不作答,卻是緩緩地勾住了婦人的腰,把一側臉埋進了她的小腹,“嬸嬸,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好,我會試著堅強起來的。”言罷女孩抬起頭,閃爍著兩滴晶瑩淚珠的雙眼中透出了一道堅定的目光。
婦人點了點頭,剛想再誇獎女孩幾句。突然,遠處的老謝壓低了嗓音,疾呼道:“噤聲!林子裏有人。”
婦人聞言趕緊變換身位擋到了秋兒前麵,然後轉頭望向東來剛才跑開的方向,所幸男孩並未跑遠,立刻又回到了母親身旁,於是她手牽一人,身後再護一人,領著兩個孩子慢慢後退。
老謝不知何時手中多了根扁擔,一動不動緊盯著他的前方。
樹影婆娑,黃昏間樹枝樹葉隨風輕擺,麵前明明沒有東西,卻總讓人感覺其中透著些詭異的味道。老謝卻不疑有他,握在扁擔上的雙手不由又多加了一分力。
“出來吧。”他喊道。
時值深秋,樹林的地麵被鋪上了厚厚一層黃葉,仿佛一麵鏽蝕的黃銅鏡,竟將此刻落日餘暉間的昏黃映射成了莊嚴而又肅穆的金色。一陣沙沙聲響由遠及近,伴著一雙裹著厚厚纏布、穿著綁紮草履的長腿,踏落葉而現於十數棵樹外。然而,迎麵走來的隻是個青灰短衫、頭冠方巾幘,背後駝著一個巨大竹箱的貨郎,其人麵黑紋深、鬢發灰白,給人感覺就是個正經曆著長途跋涉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