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閆、君晟、莫安、熊仁弼這幾個僥幸還活著的修行者已經放棄了抵抗。他們身處於沙石暴的‘風眼’,望著圍滿身邊時而呼嘯而過的沙石群,個個皆是癱坐於地,絕望而安靜地等待著死亡。
沙石風暴仿佛將他們幾人隔絕在一個小世界中,從外界看去也隻能望到一個巨大的風暴球而看不見那裏麵的狀況。
魁獸橫移了兩步,從風暴球的背後閃出身體,它望向前方那個孤單站立著的喇嘛,渾身漆黑的身影中那兩團發光的眼眸亮的格外明顯,照出的光也格外犀利,但那不是光明。它是魁獸,是災害之獸,因為它本就是這世上、尤其是這世上人類的惡念與怨念的集合化身。
“你雖是人類怨念的化身!但你還是不懂人心,更別提什麼知曉人性!”
桑鐸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望著魁獸如山般的身影,突然悲慟疾聲道,“回頭吧!別再造殺孽了,這個世界不全是你眼中所看到的惡,人性還是有向善的一麵的。”
頓了一頓,他繼續道,“我願用我身殘軀超度你那縷魂念重返六道輪回;我願以自己永世墮落為代價,償還我們共同犯下的錯誤!回頭吧!”
魁獸身影不動,兩隻眼瞳卻是不停地在縮放,遠觀猶如兩顆不停閃爍的星星,卻毫無安祥溫柔的意味從中透出;隻是在明暗的輪換中不停釋放著充斥與暴戾、肅殺的氣氛。
驀然間它的頭微微一轉,慢慢啟開了那張被密縫住的巨嘴。隨著一小股濃煙之後出現的,不再是無數的飛沙走石,而是響起了一個單音節的字眼,這一聲響得極短暫,但卻絕不是它之前發出的那種嘯聲;這個聲音在進入所有人的耳根後並沒有駐留,因為它很普通尋常,既沒有令人震耳欲聾的高音也不似讓人記憶深刻能勾動春心的呻吟。
然而這一聲響過後,卻又很詭異的讓所有聽過它的人渾身一震。明明入耳前一個簡單的單音節,在入耳後愣是會讓人聽成一長串奇怪的聲音。無論是被困在風暴中的修行者、山顛上的修行者或是遠處高地上的凡人們。
那塊高地上還留有幾十個村民,他們在目睹了魁獸逼近、沙石暴肆虐以及其後一係列血腥恐怖的事情之後卻不再像之前那般感覺害怕,因為在他們身前擋著兩個修行者,兩個不怒自威、紋絲不動地猶如兩尊金剛般聳立著的修行者,更巧的是,他倆修行的也正是烏恒本宗佛教中的金剛薩多真身。
木坤與格桑。
他們二人擋在村民們的身前,靜靜觀望著前方的戰事,隨著陳閆一方的潰敗而眉頭擰緊,二人之間並不答話,但從對方的眼神中都能讀懂他們此時對桑鐸的擔憂。在這種時刻,他們就算明知會戰死也是不願意離開自己的該拉,然而他們又不能不聽從該拉的命令,所以他們才會出現在後方的高地,所以他們才會很憂慮。並且很煩躁。
大部分村民很尊重這兩位修行者,並且會刻意帶上一些敬畏的態度與這二人保持一定的距離。然而有些人卻是天生與眾不同,比如二狗。
“哎呀,這肌肉線條……這修行者的身板就是棒,嘖,嘖……”
格桑的僧衣已經在戰鬥中破損的不成模樣,此刻他上身幾乎就是****著的。因此二狗此刻做出觸摸他肌肉的動作、誇讚他身體的話語便讓他愈加感覺厭惡與煩躁。他深皺起的眉頭甚至有小一半倒是為了此人。
二狗又轉向了木坤。繼續‘嘖,嘖’兩聲後,他探手在木坤空蕩蕩的右手臂位置做了幾把撈東西的動作,
“哎呀,這好好一條手臂說斷就斷了,看著都覺得疼啊。”
木坤一陣恍惚,險些不支摔倒。
格桑感覺自己已經無法再忍受這個人了,正當他打算把他拎起來扔飛時,卻剛好聽到了魁獸發出了那個單音節字眼。
高地上的人全都渾身一顫,二狗拍打著自己的耳朵,疑惑著剛才自己耳朵裏為什麼會突然嗡嗡響個不停。
格桑和木坤則是再次互相盯住對方的眼睛,倆上皆是流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他們似乎聽懂了什麼。
……
覃山山頂,蘇謀帶著重傷的齊鬱達一起來到了元石僧的身邊,三人時而看看山下的戰況,時而又去注意一下西門瀝與上杉謙,時而又忙不迭地交談幾句,倒是好不忙碌。
齊鬱達仍舊癱坐在地上,風景看久之後還需閉眼休息會。在他的身後,則是整齊地躺著他那三名昏迷不醒的手下以及另外三名仍舊被困在泊羅網中且動靜愈來愈小的聖宗道人。
“真是麻煩,”蘇謀瞥了齊鬱達這邊一眼,很快將視線轉移到山巔中央,輕聲說道,“又不能殺,完事後還得想辦法把他們送回聖宗去。”
“阿彌陀佛,貧僧願代表寺裏出麵調解這次事件,相信聖宗也一定會以大局為重,為大離修行界的將來考慮,不會大動幹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