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三件怪事(1 / 2)

第一件怪事。

民國十三年冬,老瞎子楊老二帶著倆徒弟,趕著老馬,馱著一車古卷經文,趕往黃河邊。

這天晚上,伸手不見五指。天色陰暗,濃得像墨一樣,三人不再趕路,免得像無頭老鼠一樣,到時候撞了長毛是小事,撞了邪性就虧大了。

在這樣荒無人煙的地方,往往流竄著各種背景的土匪,也有躲戰亂的老百姓,山裏的狼往往這個時候是最活躍的。

大冬天的,食物缺乏,許多動物都進入了冬眠,可是狼不會。越是寒冷,狼對食物的需求就越大。

所以常常有狼在下大雪,刮刀子的時候,跑到村裏去偷牲畜。咬住獵物的脖子就往山上跑,狼狗在後麵追都追不上。

有時候非常邪性的是,無論狼狗叫多麼大聲,主人都聽不到,更不要提拿著獵槍去追狼了。

第二天主人起來的時候,隻能看到圈裏的牲畜少了一隻,雪地裏有狼的腳印留下。於是主人罵罵咧咧地趕著狼狗,就順著腳印去打狼,可是往往最後什麼都找不到,或者隻能在一個洞穴旁看到咬得不堪入目的骨頭架子。

其實這都不算什麼,最糟糕的莫過於在趕路的時候撞邪了。民間人稱鬼遮眼。就是說如果你夜裏趕路,走著走著,就走上了另一條路,一條根本不存在的路。

等你發現不對勁的時候,想往回走,卻走不回去了。

這個年頭,光景是一天不如一天,好東西都被那些當官的打仗的搜刮完了,老百姓守護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勉強度日。閑暇時分,就有這些荒誕不經的事傳出來,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三人在一處很久都沒有住過人的破茅屋裏躺下,這條路在古時候是南北經商的一條要道,許多商旅南來北往,帶著發財夢,走了走了一趟又一趟。

現如今,這條路已經荒廢了,走的人已經越來越少。

老瞎子楊老二抽了一口煙袋,磕去煙灰,盤膝坐在火堆旁,緊皺的眉頭舒展了又皺了起來,半晌後似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

老馬呼哧呼哧,冷冷的空氣裏有白氣吐出,似乎今日格外躁動。

老瞎子的大徒弟趙胡中年光景,生的肌肉虯結,胡子拉茬,然而麵色卻白得可怕,那種白,不是正常的虛弱,而是死人的慘白。

“二爺,”大漢趙胡突然開口了,濃濃的陝西口音,“沒有辦法了嗎?”

老瞎子搖了搖頭。

一旁的小徒弟穿著中山裝,做書生打扮,正拿出草料喂馬,聞言冷冷一笑,“早說不要去那兒了,嘿嘿,我算是明白了,我們都是活該。”

最後兩個字,咬得格外重,連地道的京腔都失真了。說完,又低頭去喂馬,仿佛身邊的兩個人根本就不存在。

老瞎子沒有接話,趙胡也神色陰晴不定。

天越來越冷了,溫度越來越低,趙胡裹緊了身上的大衣,向火堆旁靠了靠。

“誰知道******那麼邪性,一旦沾染上,甩都甩不掉,他娘的。要不然老子也不去那個地方找死。”趙胡取出一麵小銅鏡,照了照自己的臉,黑色的眼球上凸出,血絲遍布,臉色越來越白了。

“******,咋這麼瘮人的慌。”趙胡收回銅鏡,躺在地上,隨手拾起一根幹枯的草莖,噙在嘴裏,暼了一眼正在喂馬中山裝,“你就別喂了,反正你也要死了。”

“我死不死與你有什麼幹係。”中山裝青年愣了一下,忽然生氣地頂道。

“呦呦呦,還生氣了哈。”趙胡笑了笑,抓起一把枯草,向中山裝青年丟了過去。“哈哈,放心,上路我們一起,不是隻有你一個人。”

青年有些無語,不再和這個沒腦子的糾纏不清。

老瞎子楊老二歎了口氣,“不吵了,吵的山鬼生氣了,黃泉路上就不好走了。老二,再給我裝一袋煙。”

中山裝青年翻出包裏的煙絲,幫師傅裝了一煙袋,遞給楊老二。瞪了瞪師兄趙胡,卻不料趙胡已經側身躺在草地上,鼾聲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