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儼想到周正中總算救過自己性命,單說二人憑什麼引發事變,又憑什麼獨樹一幟,裴行儼心中不解,但如若真走到那一步,想必自己還是會救周正中一遭…….
鬆竹峰雖然陰冷,但此時的裴行儼思緒萬千,他獨自回到自己的房間,一想到今天發生的事,便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這個……二殿下,雖然形貌猥瑣,但卻總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好像在哪裏見過,再說孫老前輩真如他所說,是鏟滅龍騎鏢局的罪魁禍首麼?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菲菲她,莫非菲菲早就知道凶手所用的殺人手段正是五度諧音,所以銷聲匿跡,為得就是要排除孫艾的嫌疑?這個二殿下與我並沒有交情,他為何認得我,還告訴我這些,他到底是誰?他又與蕭蕭有什麼關係?”裴行儼對著天空中的明月,思索著接下來可能要發生的一切……“要是大哥在就好了”
翌日,周正中召集大家在浩氣堂會麵,酒席擺好後,周正中微笑道“裴兄弟,昨日在舍下住的還舒心吧……”行儼略微點點頭,一提到這裏,心中不免犯了嘀咕“明明將我軟禁,還問我住的是否舒心?”周正中見裴行儼臉色有些不對,並沒多問,忙急轉話題道“對了,前幾日在鴻蒙觀,周某見裴兄弟與另一位小兄弟在一起,為何昨日來時卻不見他也一同前來?”行儼想到“不能說及寶藏一事,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該編什麼理由好呢?”思考過後端起手中的一杯酒道“唉,周大哥近日盛情款待,小弟不勝感激,然今日沒能帶我大哥一同前來,實是失禮,改日……改日小弟便同我哥哥一起來拜會”,說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周正中見裴行儼豪氣幹雲,氣魄非凡,讚許的大笑道“甚好,甚好……哈哈”,眾人聽後亦是跟風大笑。此時,一個頭戴麵具身著便衣的侍從悄悄走到林峰竺身邊輕聲耳語,裴行儼心道“難道他二人……今日便要行動……不會的,這種場合……”心中仍是沒底,瞧了瞧張雪,仿佛泰然自若的樣子,心中放寬了許多,“看來是我想多了”。突然行儼感覺腹中有灼熱之感,刺痛的難以忍受,抬頭見周正中,見他毫無反應,心道“不好,難不成這酒中……”遂怒火中燒,一並將酒桌周翻,驚得旁人倒退到四周,他指著周正中大聲道“這酒中……有毒”說罷,已然昏厥,周正中大駭,一麵叫著裴行儼,一麵吩咐屬下,“快,快,快去請柳姑娘”不多時,裴行儼被安置在一處床榻之上,身旁有周正中,林峰竺和張雪,周正中將隨從都吩咐下去,道“封鎖軒轅山,如果發現可疑人物,立即抓獲,速來稟報”遂又同林峰竺道“峰竺,你以為今日之事究竟是怎麼回事?”未等林峰竺回答,張雪在一旁道“門主,在下認為,是有人下毒專門想毒害裴公子”說完便用眼睛直視周正中,似有懷疑之意,周正中見張雪毫不掩飾,哼笑道“你的意思,是我想殺死行儼?”林峰竺見周正中顯然有些不悅,遂接話道“門主當然不會傷害裴兄弟,更何況憑門主的本事,更不會用這低級的手段。”周正中見他替自己說話,遂又和顏悅色道“其實張姑娘所顧慮之事也有道理,不瞞你說,這酒確實是我親自從地窖中取出來的”張雪接到“哼,這就對了,你也喝了酒,為何你卻無事?”林峰竺對她使了眼色,心道“雪兒,莫衝動……”周正中顯然有些生氣,道“奇就奇在這,你二人也喝了酒,何以也沒有事,如果是我針對裴兄弟,那為何還留你倆在這”林峰竺見他二人針鋒相對,怕周正中嗔怒,到時他和張雪恐怕都不好過,趕緊轉移話題道“門主,柳姑娘來後,想必真相便自然大白……”突然張雪指著裴行儼道“怪了,怪了,這是……誰做的?”隻見裴行儼的頭上、身上各處都紮滿了銀針,周正中笑道“柳姑娘,周某知道你素來存在感極低,但我們需要了解情況,還請你速速現身。”張雪有些哭笑不得,心中嘀咕“這柳姑娘也太奇怪了吧,我三人在此呆了許久,竟絲毫沒注意到她的存在?”想起昨日鬆竹峰所見,不由得心裏一顫“看來天地玄黃門真是高手如雲……”還在思考之際,聞得一種獨特的香氣,味略苦辣而香,心中大悅,“這是什麼香氣?”張雪對熏香極其敏感,尤其自己沒聞過的香味。隻聽得一女子低聲答道“此香為蘇合香,為金縷梅科植物蘇合香樹所分泌的樹脂,它是半流動性的濃稠液體,挑起則連綿不斷,入水則沉,氣芳香,味略苦辣而香,常置陰涼處,以防走失香氣。”張雪隨著聲音的方向轉過頭來,又是一驚,呼喊道“你……你…….什麼時候在這的?”隻見張雪身後有一女子,頭戴荷花簪,身披淡綠輕衣,腰係一條白色絲絛,長發散落,隨風飄動,奇怪的是,其手指間,夾著三寸銀針,顯然,裴行儼周身的銀針都是她紮上去的,周正中笑道“柳姑娘,正事要緊,你還是說說裴公子現在狀況如何吧”那女子輕輕道“這個人暫時死不了……”“……”三人隻覺一股冷風吹過,周正中尷尬的續道“柳姑娘,這位裴公子,是在下的朋友,他如何就中了毒,還請柳姑娘鑒定,另外,是何人下毒,在下還會查個清楚。”張雪在一旁,見周正中對這女子竟如此恭敬,想必她定有過人之處,將林峰竺拉到身邊,低聲盤問道“這個柳姑娘到底是誰?”還未等林峰竺回答,那個女子大聲地道“在下柳力菡,關東人士……”弄的張雪哭笑不得,林峰竺笑道“柳姑娘行為不羈,雖然有些怪癖,但深藏不漏,不僅醫術高超,還……”還未等說完,見柳力菡朝他搖搖頭,示意不必再說下去。周正**手問道“既然裴兄弟無大礙,那究竟他是怎麼中的毒呢?”柳力菡不理,林峰竺見狀又問道“知道了是什麼毒,我們也好去查清楚”柳力菡仍是不理,張雪不耐煩地問道“喂,你到底行不行啊?”柳力菡瞧了瞧張雪,慢條斯理的道“如果你們不想讓毒性蔓延的話,就先把嘴閉上,我如果分神,他必死無疑……”周正中客氣的回應道“好,我們不打擾柳姑娘,但還需讓我們知道您得多久?”“半個時辰……還有……要在外麵等候”“……”
半個時辰過後,柳力菡從屋內走出,擔了擔身上的灰塵,見周正中剛要說話,便主動走到周正中跟前做了止住的手勢,低聲道“記住,我隻說一遍,屋裏那個人身上所中之毒正是曼陀羅,毒性侵蝕血液,加之飲酒,促進了循環,我剛用銀針止住各處穴道,緩解了他血液的流動,再從少**向外放血,如果流血過量,亦會導致死亡,所以要注意的是,不要再讓他流失大量的血,多備一些補品”周正中三人急忙奔進去查探情況,又聽得柳姑娘低聲道“還有……他昨晚去過鬆竹峰”說罷擺手離開。周正中聽後不悅的對著林峰竺道“峰竺,他為何會去鬆竹峰?”林峰竺顯然被嚇到了,“噗通”跪在地下連磕了幾個頭,嘴裏還不斷嘟囔“門主,不關我的事,門主,饒命……”張雪連忙扶起林峰竺哼道“去了鬆竹峰怎麼了?我昨天也去了,關峰竺什麼事?”周正中臉色更加陰沉,大喝道“張姑娘,我敬你是客,多次忍讓,還請你將話說個明白,你們兩個昨天去鬆竹峰幹什麼?”林峰竺見張雪已將事情全部抖了出來,事態嚴重,隻得急中生智,突然推開張雪怒聲道“張雪姑娘,我也想問你,昨晚你和裴行儼去鬆竹峰幹什麼?”張雪見林峰竺突然對自己變臉,一時間竟啞口無言,隻得呆呆的注視著他”,林峰竺厲聲道“先不說你們去幹了什麼?孤男寡女大晚上跑去鬆竹峰?我知道你對裴行儼仍念念不忘,枉費我對你的一片心意,好啊,既然你們背著我幹著苟且之事……”“峰竺,你聽我解釋?”“來人啊,將張雪給我趕出軒轅山”說罷吩咐手下,將張雪推了出去,這一切周正中看在眼裏,輕輕的走到林峰竺身旁,拍拍他肩膀道“峰竺,天涯何處無芳草,不要再想了”遂又對林峰竺耳語道“我聽說張雪姑娘武功不錯,但不知她能否破八門金鎖陣……”林峰竺聽到此處,險些癱倒在地,心想“這下可糟了,八門金鎖陣……莫說雪兒一個人,就算集齊江湖八大高手,也破不了這八門金鎖陣,我該怎麼辦?”周正中見林峰竺若有所思,心中十分焦急的樣子,便大笑著走開“哈哈哈哈,好戲……即將……上演”。
林峰竺思索道“看來周正中真的動怒了,僅憑借現在的實力,要與他抗衡簡直是以卵擊石,該死,早該告訴雪兒破陣之法……不,就算她知道破陣之法,也需要集齊八人才能破陣,難道周正中識破了我們的計劃,即使雪兒不衝動,想必他也定是要找麻煩,到底該怎麼辦?靜觀其變,還是……”周正中大喝道“去布置八門金鎖陣,我要和峰竺在瞭望台觀望。”林峰竺晃過神來微微點了點頭,跟著周正中去了瞭望台。
瞭望台在軒轅山半山腰,以上觀下,一目了然,二人在一座閑庭中落座,吩咐屬下備了茶水,林峰竺看周正中臉色行事,見他臉色稍微有些緩和,便問道“門主,裴兄弟怎麼辦?”周正中險些將此事忘了,見他提及,便憤憤的答道“裴行儼,沒想到他這麼固執,我有意請他,他卻到我門中禁地,真是目無他人,算我走眼,哼,還有你認識的這個張雪,對我大呼小叫的,說實話,如不是看在與你的情分上,還用費這麼大周折…..”林峰竺見周正中似乎並未識破自己的計劃,而完全是源於他倆闖入禁地而嗔怒,擔著的心稍稍落了地,心道“好懸……如果讓他知道我倆有篡奪之意,恐怕便沒有生還的餘地了,即使雪兒破不了這八門金鎖陣,想必他也不會太過為難她。”
周正中下令吩咐屬下道“布置丘井之法”。果然門中弟子分列九塊,“天地風雲龍虎鳥蛇各組就位,中軍列陣”片刻之間,各個陣列竟然戰備齊全,鋼甲護體。張雪以為被林峰竺無緣頭的趕出軒轅山,心中一來悲傷,二來不順,心道“峰竺這是怎麼了?周正中也不見得有多厲害,我與裴公子商量的事,他也早就知道,卻還誣陷我倆......”被帶到列隊陣前,大驚道“這是什麼陣勢?不是已經趕我走了麼?”遂朝山上瞧了瞧,一眼望去,看到周正中和林峰竺正喝著茶,談論著什麼?心中更是不順,推開兩旁的人一躍衝到了天、蛇兩列陣前,林峰竺見張雪正要衝陣,心中十分焦急,暗想“雪兒,萬萬不能直衝陣壁”卻哪知,張雪哪懂這些,見對麵雖身披戰甲,自己亦能以一敵眾,裙袖飄擺,步履如飛,衝殺之時,有如一條白狐,夾雜著閃電,有詩形容,‘捭闔睥睨神形俱,恰似楊柳擺春風’,林峰竺見張雪如此心急,正中要害,低聲歎氣道“果然還是……”見身旁周正中微笑道“恩,張姑娘的武功果然不錯,灑脫,張弛有度,收放自如,但……哼哼”林峰竺心道“他說的不錯,雪兒的武功確實不錯,暗香疏影果然名不虛傳,但……破陣之要領一來不可急躁,二來不可亂來,她連敵對列陣部署都未仔細斟酌,就一味蠻闖”心中的慌亂不言而喻。天字方陣見張雪勢如破竹,便邊戰邊退,張雪打的興起,踢倒一個人又將其手中的長槍奪了過來,揮灑如風,鋼勁有力,可謂‘攻如青山漫薄霧,霍似神弓射九日。來如雷霆收震怒,立如皎月影流泉’,但打著打著,張雪大驚,原來雲字方陣竟然抄到了她的後路,而龍風列陣分別以逆時針填補陣勢,蛇陣亦列到正北方,鳥地虎方陣分別以順時針填補,天字列陣竟變成了中軍陣,足足將張雪圍在八門變陣之中,張雪擲出長槍,砸在鋼盾之上,周圍的列陣均不敢上前,她也不知到底從何下手,僵持之際,一來心中煩躁,二來力氣也漸漸殆盡,忽然想到,“這是什麼陣法,真是卑鄙”盯著高處,想到峰竺會不會來救她,可看了半天竟沒半點動靜,一怒之下,眾身躍起數丈高,眼急一看,數張低弩正瞄著她,隻能落回原處,急怒交加大吼道“林峰竺,你給我下來……”此時,林峰竺已呼吸急促,揪住的心似乎要迸出來,“噌”的站起身來,攢住拳頭大聲對周正中喝道“門主,看來張雪根本破不了這八門金鎖陣,如果這樣下去,她必死無疑……她雖有罪,可罪不致死……”其實心道“如果周正中再不停陣,我必與他拚個魚死網破”周正中見林峰竺如此焦急,心中反而十分愉悅,微笑地擺手道“停陣”,山下橫縱列陣竟然瞬間散去。林峰竺並未從階梯上下山,而是直接從瞭望台上躍下,以雷霆之速奔到張雪身邊,此時張雪見陣列退去,單膝跪倒,顯然力氣已經耗盡,垂著散落的長發,直直的盯著地麵,竟無話可說。“雪兒,對不起”張雪微微的將頭扭到了一邊,“時機還未到,還需要委屈你……”張雪轉過頭來,表情十分冷酷,但眼圈中縈繞著淚水,此刻的她隻能用無助來形容,“林……峰……竺,從今天起,你我一刀兩斷”說罷,一招袖風攬月,將林峰竺擊出十步開外,突然身後一陣風,隻覺被人一招點住穴道,隨即暈倒。林峰竺大驚,見來人竟是周正中,呼道“為何……為何……”半天竟說不出話來,周正中答道“對不起,峰竺,隻有這樣我才能知道,你們是不是真的想篡奪我天地玄黃門”林峰竺聽後大驚道“門主……”周正中作出作罷的手勢,道“你也知道,鬆竹峰乃我派禁地,他倆擅闖禁地,叫我如何坐視不管,你要記住我才是你的主人,我才是你林峰竺的親人,而張雪,她隻不過是一個外人罷了,你能想到當我知道你想要篡奪我的位置時,我的心有多難受麼?”林峰竺急忙道“門主,屬下對門主一向忠心耿耿,何來篡位一說?”“哼,酒席上,天門堂的人來給你彙報的什麼事?你敢交待麼?”林峰竺大驚,心道“當時天門堂的人跟我說一切準備就緒,他是怎麼知道的?”一時竟語竭,周正中接道“你可能忘記了,我對柳姑娘有恩……”林峰竺恍然大悟,“柳力菡不僅精通醫術,還懂唇語,難道真的是她?”遂歎氣道“門主就因此懷疑屬下有篡奪之心。”周正中道“起初,我並不吃心,但柳姑娘居然還告訴我張雪和裴行儼到過鬆竹峰,我便開始懷疑。”“那你又為何不殺我們”“因為我現在已經知道答案了……哈哈哈哈”遂又吩咐屬下道“來人,把張雪押入地牢……啊,對了,還有裴行儼,不用等他醒過來了,直接押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