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開了房間的窗戶,沿著一條直到現在仍然爬滿整麵南牆的藤蔓從房簷一直爬到了地上,然後,她穿過了沼澤地,徑直朝著自己家跑去,巴斯克維爾莊園與她家的距離大約有九英裏。
“過了一段時間,修果離開了那些還在喝酒的客人,獨自一人帶著一些食物和葡萄酒——或許還有更加糟糕的東西——來到樓上找那位被他搶來的姑娘了。但是,他發現本來已經被關在籠子裏的鳥已經飛走了。然後,他就像魔鬼附身似的從樓上衝了下來,剛走到飯廳,他就一下子跳上了那張大大的餐桌,眼前看到的東西——不管是裝酒的瓶子還是裝菜的木盤都被他一腳踢飛。當著朋友的麵,他大聲嚷嚷:如果當天晚上他能把那姑娘追回來,他就願意把自己的肉體和靈魂全都交給魔鬼,任憑他擺布。那些正在開懷暢飲的流氓被修果表現出來的暴怒情緒嚇得瞠目結舌,這時,有個平時就非常凶惡的家夥——要麼就是由於他比別人喝了更多的酒——他大聲對修果說應該放獵狗出去追那個姑娘。修果聽了以後,一句話都沒有說就跑到門外,大聲地吩咐馬夫給馬備好馬鞍,然後又讓人把狗舍的門打開,把獵狗全都放了出來,讓那些獵狗聞了聞少女留在房間裏的頭巾,接著就把它們全都轟到了院門外麵,這些狗發出了一陣狂吠,然後就朝著被皎潔月光普照著的沼澤地瘋狂地追去。
“這些無聊的人們呆若木雞,他們甚至不知道修果這樣驚慌失措地忙活了半天到底是為了什麼。過了好一會兒,他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要到沼澤地裏去,然後便又開始大喊大叫起來了,有的人嚷著要拿手槍,有的人則在找自己的坐騎,還有人甚至想拿著一瓶酒,邊追邊喝。最後,他們那已經變得瘋狂的大腦終於有了一點點恢複理智的跡象,十三個人全都上了馬跟著追了過去。月亮在他們的頭頂上發出皎潔的光芒,照亮了他們前進的道路,他們緊緊地靠在一起,沿著那位姑娘回家的必經之路飛快地追去。
“他們騎著馬跑了一兩英裏的路之後,在沼澤地裏遇到了一位牧羊人,他們大聲地向他詢問是否看到了他們正在追趕的人。聽說當時那位牧羊人被嚇得簡直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最後,牧羊人說他的確見到了一位可憐的姑娘,身後還跟著一群正在追逐她的獵狗。‘我不止看到了這些呢,’牧羊人接著說,‘修果·巴斯克維爾騎著他那匹黑馬也是從這裏跑過去的,他後麵還跟著一隻像魔鬼一樣的大獵狗,那隻獵狗悄無聲息地跟著。我的天啊,我可不希望那樣可怕的狗跟在我身後!’那些本來就已經喝醉了的人罵了牧羊人一通,然後就再次沿著這條路騎馬追趕。但沒過多久,他們就被一些聲音嚇得渾身戰栗,那些聲音從沼澤地裏傳來,是馬在跑的聲音,緊接著,這些人看到了修果·巴斯克維爾的坐騎,那匹黑馬的嘴裏淌著白沫,馬鞍上已經沒有人了,韁繩拖在地上,轉眼之間,它就從他們身邊跑了過去。那些流氓趕緊靠在了一起,因為當時的情景已經讓他們感受到了萬分的恐怖,但他們最終還是壯起膽子,繼續在沼澤地裏向前行進。假如這時隻有他們其中的一個人在那裏,那麼,連想都不用想,這個人早就調轉馬頭逃走了。他們緩慢地騎著馬前進,最後終於追上了修果·巴斯克維爾豢養的那群獵狗。這些獵狗原本都是靠著勇猛和純種出名的,但到了這個時候,它們卻全都擁擠在一條位於沼澤地裏的深溝盡頭,悲哀的嚎叫聲此起彼伏,有的獵犬幹脆溜之大吉,有些卻豎起了脖子上的毛,兩隻眼睛直直地瞪著前麵那條窄窄的小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