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溪一個人靜靜地下樓,進入了一個消防通道,坐在台階上,頭無力地靠著牆,閉上眼睛慢慢地呼吸。
這一刻,她又想起了楊帆,想起他陽光般的笑容,想起他溫暖如春的懷抱。她又回想起以前,自己在他麵前那副天不怕地不怕、對什麼都無所畏懼的“氣焰”。他一定覺得自己很可笑、很幼稚,但仍然耐心地縱容著自己。她的那些小小成績,其實在他看來肯定不足掛齒,卻總對她表現出一副欣賞、恭維的態度。如今沒有了他,自己真的要隻身一人跳到他這個層麵上與人對決,除了“屢敗屢戰”,就是“屢戰屢敗”……現在她終於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看來,她一直沒有將自己擺對位置,沒有找準“製高點”,同時也低估了梁若清的抗擊能力。對方好歹也算個副總經理,自己勢單力薄想要“螞蟻扳大象”,怎麼可能?姓梁的就算是底氣不夠足,也會死撐到底。既然他原本就是打算拿自己來“殺一儆百”的,如果輕易就放過自己,豈不貽笑大方?
陳溪依稀覺得,自己手上關於梁若清“私通”NST的把柄,其實對他還是有一定製約作用的,他之所以給她留有一點麵子,可能也是對此有所顧忌。隻是他也清楚,她地位卑微,說話必然分量不夠,在高層那裏也構不成多大的殺傷力,因此他尚能泰然處之。她的腦子此刻突然又清晰了起來:自己不可以再這樣孤軍作戰,要想贏他,必須要“攪”出一個更大的氣場。
她起身向外走,沒有回自己的辦公室,而是去了人力資源部,找汪靜。
“梁若清在禦景的時間比我都長,他一直沒什麼實權,卻坐得穩穩當當,這個人其實是有很大能量的,你這樣跟他單打獨鬥,鬥不過是必然的。唉,真是老奸巨猾啊!”汪靜聽陳溪敘述了事情經過,禁不住感慨。
“我現在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來找您商量。您看,我們怎樣才能將梁若清私下串通NST總部的人這件事,向上捅?”
“你指的是向哪邊的‘上麵’捅?如果捅到NST這邊,我想,找Mr.Cheong說一下,他或許就能跟VP說。如果是向甲方的‘上麵’捅,可能隻有範建國還能沾點兒邊。不過有一點:這件事如果真的捅了上去,後麵的局麵可就不是我們有能力控製的了,也許沒什麼,也許很糟糕。說不定梁若清馬上就會倒台,並有可能會捎帶上你,而這一切,現在都無法推測。”
“哼,我已經不在乎了,橫豎都是一死,當然要搏一下。有什麼惡果,我承擔我的,他承擔他的,就算最後同歸於盡,也比現在他笑著看我死強!”陳溪咬牙切齒的語調中,透著一種鬱悶和浮躁。
汪靜看了她一眼,“先不要著急,你得先穩住自己的陣腳,心不靜則事難成,辦法還是要慢慢想的。”
“可我已經被逼到這個地步了,除了這個把柄,再無其他勝算,隻能這樣了……”陳溪深深地歎了口氣。
汪靜也隨之陷入難過。她從心底同情眼前這個女孩,自己如果處在她的境地,也許表現得還不如現在的她。
“先別著急,我下午找個機會打電話跟Mr.Cheong交流一下,探探他的口風。我覺得他會幫忙的,隻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有可能就是我剛才說的那樣,最後誰也沒落得好處。”
“好吧,時間不早了,我先去吃飯,然後還得回去應付那幫孩子們……唉!”
“他們學得怎麼樣?他們真的條件很差嗎?”
“哼,如果條件好,還需要讓別人關照工作的事嗎?朽木難雕啊!”陳溪說著,撇了一下嘴角。
吃完午飯,陳溪從員工餐廳出來,正巧遇到鄧雪進餐廳。
“喲!這不是Rosie嗎?好久沒見你了,聽說你又調工作了,做什麼‘主任’
了……那部門我還是頭一回聽說,感覺還好吧!”鄧雪歪著頭,挑著嘴角。
“還好,謝謝!”陳溪平靜地笑笑。她最近經常受到這種待遇,已經習以為常了。
“嗬嗬,你還挺堅強,就希望呀,你能一直笑到最後。”鄧雪還是一張不饒人的嘴巴。
“嗬嗬嗬,我也是這麼想的。”陳溪的笑容展得更開,“是不是能笑到最後還不一定,但肯定不會哭到最後。我先走了,祝你胃口好!”說罷,她並不看鄧雪,笑吟吟地自己先走了。
路上,劉小慈打來電話。陳溪停在路邊一個沒人的地方,接了手機:“Amy啊,你有事找我?”
“Rosie,剛才Edward給我打了電話,我才知道老梁把你給調走了,你咋不早告訴我呢!Edward說他看到你今天哭了……是不是老梁又說你啥了?”
“嗬嗬,這個Edward嘴巴還真快,都傳到你那邊去了,沒什麼事!”陳溪縱然委屈,但仍有一種慣性想要在劉小慈麵前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