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眼睛的蟲子》
《長眼睛的蟲子》(一)
首先,這是一個普通人的故事,故事發生在像你現在居住著的城市,故事的主角也像你一樣背井離鄉,孤身一人異地拚搏,由於這個主角實在太普通了,稍不注意就會淹沒在城市的人潮中,因此注定他有一個普通的名字,人們都叫他小瞿。
小瞿畢業一年多了,獨自坐落在這個沒有人情味的城市,畢業之前,他也像所有的大學生那樣躊躇滿誌,夢想離開校園後能有一大番事業等著自己,能有大把的財富,能有美麗的愛情,能做一個人生的贏家。
也跟所有的大學生一樣,他進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做一個銷售員。每天八點去到公司,每天麵對大量的繁瑣事務,晚上八九點下班那是常事——就是這樣,卻還不能每個月完成業績,每天還是要承受來自上司的壓力。
尤其是自己的直接上司,陳經理。
這頭不用跑業務,整天坐在辦公室養得白白胖胖的豬,每天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昨日業績不好的人叫進辦公室,狗血淋頭痛罵一遍。
而在其中,小瞿覺得自己最冤,因為自己不是本地人,而這頭豬特別歧視外地人。因此小瞿基本上三天要被刁難其中兩天,每次,小瞿都咬著牙根,每次,小瞿都有把拳頭砸在那張噴口水的嘴上的衝動。
當然歧視外地人的,還包括自己身邊的一幫同事,平時有事沒事也似乎在刁難自己,今天把一些並不是自己的事情硬推給自己去做,改天又把黑鍋莫名奇妙地往自己身上扣。
憤怒的時候,小瞿覺得會有一把聲音飄在自己的耳邊叫喧:殺死他們!殺死他們!
小瞿自己心裏都覺得,長期處在這樣的環境中,如果有一天自己會動手殺人,自己一點都不會驚訝。
就像今天,自己辛辛苦苦加班了三天的策劃書被這頭肥豬當麵撕碎,扔在自己臉上,幾個同事皮笑肉不笑地在辦公室外時不時偷望進來,小瞿的雖然拳頭緊緊攥著,臉上卻也隻能還能陪著笑。
殺死他們!殺死他們!
那股聲音又開始在他的而旁飄蕩。
可是在最後一刻,小瞿還是無動於衷,還是跟往常一樣,收拾好了地上的紙屑,一臉笑意,嘴上邊道著歉說著"一定按照領導意見整改"等屁話,一邊像個傻子一樣退出了這頭豬的辦公室。
門外那些人的眼光更是讓小瞿渾身不自在。
因為要生活,因為要吃飯,因為要交房租。
小瞿習慣性的忍耐,習慣性的屈服。
隻有耳旁的那句"殺死他們"越來越大聲。
回到自己的辦公座位,小瞿在自己的筆記本上狠狠地寫下這幾個字:
殺,殺,殺,殺,殺!
《長眼睛的蟲子》(二)
小瞿就是這麼一個失敗的小青年,在對的時間沒有遇到對的事和對的人。
因此,他也沒有找到一個對的住所。
小瞿的住所,是在一個擁擠不堪的城中村裏,這個城中村隻有一條主幹道,一到晚上周邊都會密密麻麻擺滿小攤販,而在主幹道左右兩側,則是數不清的小巷,通往各種各樣肮髒的村屋。
小瞿正是住在某一座村屋中的某間單人房裏麵。
屋子樓下就是昏暗的巷子,夜晚也沒有路燈,常年潮濕陰暗。
最要命的是,除了數不清的,像小瞿一樣的打工青年會租住這樣的村屋,還有一些類似集體性的乞丐,以及看似流浪漢髒兮兮不知道從事哪種職業的人,也會租住在這樣的地方。
他們像小瞿一樣早出晚歸,夜晚一窩蜂地擠在一個幾平米的單間裏,每當他們經過,都能聞到一股酸臭味。
但是住了一年多,小瞿都已經習慣了。
因此他也並不害怕。
甚至這幾天,他發現有個陌生的臉出現在屋子周圍,自己總不時能看到那張臉,那是一個中年男子,衣衫襤褸,髒發遮臉,總在這邊那邊的房簷下坐著,傻笑。
小瞿注意到他的原因,是因為他似乎總會對著自己傻笑,不是那種裂開嘴露出牙齒的笑,而是一種意味深長,意有所圖的笑意。
每次跟他不小心對上視線,小瞿總會感覺背脊發涼。
最要命的是,村屋的樓房管理基本為零,有一天晚上小瞿深夜起來如廁,完畢關燈的那個刹那,居然在緊閉的窗戶上看到這張臉!而且,他仍然帶著那種笑!
再開燈,那張臉赫然已經消失,小瞿不顧渾身的雞皮疙瘩,拿起備在屋子裏防身的鐵棍,開門就出去準備見到人就打他一頓,可是當他打開門,卻發現窗戶旁邊什麼人都沒有。
是錯覺嗎?
小瞿一陣哆嗦,趕緊鎖上房門,躲進被子裏,用睡眠幫助自己遺忘。
就是在這樣的居住環境中,小瞿越來越懷疑自己的人生。
《長眼睛的蟲子》(三)
又是一個加班的夜。
在被肥豬陳經理第二次退回了策劃方案,以及被身邊幾個同事輪流調侃完之後,小瞿一個人靜靜的在公司加班做自己的方案,不知不覺時間都到十一點了。公司大樓的物業保安來趕人,小瞿收拾了一下東西,突然發現已經沒有公車回家了。
選那個住所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為它離公司隻有兩個公交站的距離。
小瞿想了想,還是沒有攔一輛的士,而是選擇走路回去。
走路也隻要半個小時而已,半個小時對小瞿來說,在這個夜裏,的確比不上十塊錢。
回家路上會路過一個天橋底,頭上是交叉而過的行車要地,橋底是點著昏暗路燈的小道路。
在這條不長的路上,小瞿碰到了一個路邊擺攤的人,在這個行人並不多的地方擺攤確實少見,尤其是擺的攤還是一個又一個小小的籠子,這更是引起了小瞿的好奇心。
走前一看,小瞿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那一個個小小的籠子裏麵,每個籠子都裝著一條尾指大小的蟲子,通身都是黑灰色,圓滾滾的蠕動在籠底的紙板上,它的身子底下長者無數細小的腳,更像是無數根毛發壓在身底下,毛發蠕動著,蟲子也就蠕動著,讓人覺得十分的不舒服,惡心。
這深夜的,擺攤賣蟲子嗎?小瞿從沒見過這樣的蟲子這樣的事,出於好奇心,還是開口跟擺攤人攀談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