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不相容,哪怕盛舒煊遠赴邊關,在傅清揚的身邊,好像也有他無時無刻不在的身影。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第一個得封親王,手握重兵,戍守邊疆,成就大盛不敗戰神的美傳。
而他,即便在外人眼中是多麼的青年才俊,前途遠大,跟真刀實槍保家衛國的盛舒煊相比,他根本什麼也不算。
杜赫等不及了,帝都風詭雲譎,好像每一天都有新的變化。
權勢爭奪,朝代更迭,變數如此多,讓他實在沉不下心去慢慢籌謀。
一起鳳求凰,多少相思意。
傅清揚戲謔笑道:“司馬相如最後還是一而再地起了休妻納妾的心思,說不得將來杜玉郎也會逼著我寫一首白頭吟!”
那是他是如何的自信承諾,此生有你,絕對不染二色。
可沒想到,他終究是做了負心的那一個。
原來,他也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灑脫不羈,終於還是屈服於現實,成了權力鬥爭的犧牲品。
傅清揚果不同於一般女子,狠絕非常,哪怕是被辜負,依然沒有半點失控,冷靜地讓他此生活在羞愧內疚之中。
可他不甘心,甚至自欺欺人地忽略了事實,一廂情願地認為傅清揚從來不曾忘記過他,甚至留下初次相識的信物,還讓半夏過去照料於他,為以後的鴻雁傳書提供了方便。
一轉眼,歲月催人老,朝堂變幻,世事變遷。
昔日青梅已嫁做人婦,自由遠去。
杜赫苦苦等候,這些年支撐著他的,隻有那一封封情義相合誌趣相投的信件。
再見麵已經物是人非事事休,可傅清揚依然如記憶中那般,好像這世上沒有什麼可以真正羈絆住她。
原來真正灑脫不問世俗的人,是她。
杜赫還來不及感慨,就被打碎了這麼多年的美夢。
這麼多年的一切,竟然都是假的……
杜赫永遠忘不了傅清揚同情的眼神,憤然離去的時候,心中充滿了絕望、屈辱,隻想著回去當麵質問半夏,問她為何要愚弄自己!
不曾想,見到的不再是默默跟在身後常會被他忽視的明媚笑顏,而是一抷黃土,陰陽相隔。
杜赫整個人懵了,心裏空落落的,什麼想法都沒了,隻呆呆看著那簡陋的墳墓,隻覺得比當初聽聞真相的那一刻,還要心如刀絞。
杜赫遊魂一般回到房間,翻出小心珍藏的信件,一封又一封地看完……
他早該發現的,傅清揚怎麼可能有興趣和他探討詩詞書畫?
可現在已經太晚了,說什麼都太晚了……
杜赫在半夏的遺物中發現了那柄玉扇,扇骨圓潤,扇墜膩滑,足以可見常被把玩。
杜赫忽然想起了這麼些年,總有一個人相伴在側,噓寒問暖,無微不至,用自己的全部去成親他琴瑟相合,詩詞相對的美夢。
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隻道是尋常。
昏暗房間裏,燈影搖曳中,昔日鮮衣怒馬的少年,如今已經滿身疲憊,顯出永久的孤寂和深入骨髓的落寞。
杜赫一個人坐在床邊,雙手捧著玉扇,忽然間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