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人陪在身邊的感覺,實際上讓他的心情很是不同。
千葉蹙了蹙眉,立刻回道,“我並不是在看笑話,這地方到底有什麼鬼名堂,你已經走了三個多時辰,台階也不見底,而且你流了這麼多血,卻……”按照正常人來說,流六個小時的血絕對是死的料。
靈封坐在一個台階上,血液仍舊滴滴答答作響,像是一個不停走動的分針。他背靠在台階上,側著臉往後看。
仍舊是空無一片,他像是在對空氣說話,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心中卻在想著到底是誰在同他說話。
“上仙界的人無人不知閉魂窟,隻有真心懺悔的人才能將台階走完,而那血雖然在流,卻能夠在流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慢慢回歸,隻是沾染在石階上的血液中含有一種很厲害的東西,能夠讓仙人的體魄感到疼痛,且極為狠厲。”
千葉倒是沒想到這地方竟然古怪到如此地步,聽著靈封那輕描淡寫的語氣,就像是沒多大事情一樣。
可這家夥分明就是一個大魔頭,即便是體質虛弱,一臉蒼白即將喪命的樣子,也絕對沒有現在這種狼狽相。譬如他摔倒滾落台階時,要費很大力氣才能爬起,因為這樣還會往外咳嗽吐血,簡直就像是淳弱的林弟弟。
按照千葉的立場實在沒什麼同情心給這家夥,更沒有什麼意願說些安慰的話,於是她閉緊了唇,再次恢複了沉默。
靈封自嘲地笑了一下,扶著台階再次往下走去。
黑暗之中隻有他靜靜的喘息聲,鎖鏈拖拉的脆響聲,血液啪嗒啪嗒墜地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了所有。
十日之後,千葉對這種狀況膩味極了,或許也有別的什麼原因。
總之,她再也忍不住,靈封再次摔倒的時候,她忍不住超過他,口氣極差地問道,“靈封,你到底做錯了什麼事情?!”
那個人的身形微僵,臉上掛著某種疑慮的神色,他的嘴角正在往外滲血,被折磨了十天之後,身形瘦削而顯得脆弱,再也沒有初見之時的仙人風骨。
由此可見這閉魂窟有多麼折磨人。
他握緊了拳頭,忍住心中的驚詫,卻是緩緩搖了搖頭,仍舊不肯訴說原因。
千葉見識過太多這樣的人,往往用催眠術語來說,引他們走向過去發生的事情,這個人就會在引導下說出原因,卻不想靈封完全不理會,任她如何施為都無法前進一步。
若然這人不知懺悔,那這閉魂窟豈不是要一直走下去?
頭一次在他人催眠的記憶中,千葉產生了煩躁之感,她本該靜靜地觀察一切,本該麵不改色地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管才對。
靈封搖頭,千葉心知再也問不出什麼,不由心中有些氣妥,但她生性不是肯服輸之人,於是仍舊沉默不語地陪著靈封往下走。
旋轉的台階像是螺殼反過來所造成,如同藝術家手中永遠無法走到盡頭的異空間,或者又被稱作是錯位空間,當你以為走到終點的時候,實際上那是另一個開始,無限循環的折磨,無限延長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