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快搭台,做法事!”喻廣財那洪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生生打斷了羅琪的講述。
爺爺被搞得心焦氣燥,不知何時才能聽到羅琪口中的故事。他想了想,幹脆說:“你還是等咱們歇下來的時候再講吧,免得吊我的胃口。”
喻廣財所指的這場法事叫作破血湖,相傳世間女子,一旦有了生育,在陰界就會為她建起一座血湖池,女子死後,要想進入地獄轉世輪回,必須要穿過這個血湖池,血湖池上火海生、千刀豎,一般人是根本通不過。所以,就要在人死的七天內做一場破血湖的法事,破掉血湖,才能順利走上投胎轉世的路。
喻廣財命李家家丁準備一隻公雞、一斤白米,和烈酒一壇。然後伸手抓起白米,在正房擺放的棺材前,畫了一個湖池狀的圖案。
“這個是用來做啥的?”爺爺不知的問道。
“嗬嗬,這個就是血湖,待會師傅會用雞血和木劍作為利器,破掉血湖,為死者超度,待會還有《目蓮救母》的戲段。”李偉解釋著,轉頭對爺爺說,“來,小師弟,你把這公雞給按住,用手扣住它的翅膀。”
爺爺根據李偉的吩咐,伸手將它的一對翅膀扣住。當他的指尖穿過那隻肥雞厚厚的羽毛時,他心裏不禁一動:這麼肥的公雞,拿來忌死人真是太可惜了,要是能夠將它的毛拔了,放進鍋裏燉上一燉,那可是人間美味,最好還能從後山上摘幾棵老樹旁長出的蘑菇,那簡直……
不知覺間,爺爺的口水就要從嘴角流出來了。
李偉看出了他的心思,上前拍了拍他:“別想了,做好這場法事,雞鴨魚肉,有的是!”
“真的嗎?那好!”聽到李偉這話,爺爺幹勁十足,將手裏那隻肥雞遞給了喻廣財,然後退到了一邊。
隻見喻廣財接過那隻肥雞,將它的腦袋對準棺材,口中一陣碎碎念。那雞似乎預感到了什麼,在他的手中劇烈掙紮起來。喻廣財不管它,繼續閉眼小聲的念著。末了,他伸出手來,將肥雞的腦袋捂住,對準四方分別點了點頭。停頓下來之後,喻廣財又輕輕拍了它的腦袋兩下,那雞就乖乖的閉上了眼睛,不動分毫。
催眠術?爺爺十分不解的想到。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喻廣財就揪住了肥雞的腦袋,把它的脖子挽起,晾出來。
這時,李偉遞過去一把尖刀。喻廣財立起那刀,穩穩的將刀插進了肥雞的脖子,鮮血飛濺。趁著此時,喻廣財彎身下去,將雞脖子裏噴濺出來的鮮血沿著地上白米畫出的圖案又走了一圈,完事兒之後,將那死雞扔到了一邊。
“好了,上家夥!”
喻廣財一聲令下,李偉趕緊從他的布包裏取出行頭。黃色的道袍,桃木劍,和一個缽盂一樣的土碗。
不出兩分鍾,喻廣財換好行頭,就走到了那白米和雞血繪成的城池前,一動不動的站著開始念咒。
“快來,法事開始了。”爺爺身邊傳來一個家丁的聲音,沒等他回頭,那家丁就靠了上來,像是在等待一場完美的演出。
在這時,莫管家領著兩個男人和一個小男孩鑽到人群中間來。在李偉的指示下,這三人都跪到了棺材前。爺爺之前見過那個小男孩,尤其他腰間的玉佩和惡狠狠的目光。他的樣子很是不服,無論莫管家怎麼哄他都不肯跪。之後,一旁的一個男子走過來瞪了他一眼,他才勉強跪了下去。看樣子,他就是李家的二少爺李少華。
“紛紛世間,擾擾萬般,不可留戀,自來尋解,塵歸塵,土歸土,一劍劈開來生路……”喻廣財的音調忽高忽低,在場的人都聽得十分入神。說話間,他就信步在那湖池邊遊來走去,像在尋著什麼。
喻廣財的土碗裏不知什麼時候裝了半碗水,他一會用手指沾沾碗裏的水四處灑灑,一會又舞著手中桃木劍,不停遊走。可當他走到那口紅木棺材前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他睜開眼來,眉頭緊鎖,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口棺材上。
見他不動了,莫管家上前去,低聲問到:“喻先生,這棺材可有不妥?”
“有!”
“哪裏不妥?”莫管家不解的問到。
喻廣財並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大聲喊道:“趕快,開棺!”
“開棺?”李偉非常吃驚,“師傅,這人死了,除非下葬之前,不然不能開棺的,這不符合規矩吧?”
“不行,趕快開棺,這棺材有問題!”喻廣財的話不像在開玩笑,何況誰都知道這種事情開不得玩笑。
莫管家蹙著眉頭遲疑了半天,然後轉身吩咐身後的幾個家丁:“你們幾個,去,把棺材打開!”
身邊四人受命,麵麵相覷。
“叫你們開棺,出了事我負責!”莫管家見幾人不動,也是有些急了。
那四人終於邁開步子,走到棺材前,合力將那棺材打開。當棺材板一落地,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嚇得臉色慘白,那棺材裏的屍體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