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悲憤交加的感慨,使龍劫湧出奇怪的感覺,此情此景在遙遠的記憶裏,慢慢清晰起來:一襲藍衣的姑娘手握利劍指著一位中年男子的喉嚨,那稚嫩的臉龐上有著與那個年齡不相稱的悲傷和冷漠。
那中年男子從容的說:“也許你不信,我一直等著這一天的到來。動手吧。”
姑娘冷臉垂眼,毫不猶豫的朝著那中年男子刺去,隻一劍,鮮血炸開,如煙花般絢爛開放。
拔劍,收回。人倒地。
“大仇已報,舒心了嗎?”不知何時一位老者已站在旁邊,靜靜的問。
“……如果殺了他,能夠挽回我所失去的,該多好。”
藍衣姑娘看著那倒地不起的男子,血色浸染了她腳邊的長裙,冷漠的臉開始泛起紅暈,姑娘嚶嚶哭了起來。
“你明明知道無可挽回,卻還是這樣做了,殺戒已開,你我師徒緣分已盡。是我輸了,你走吧。”那老者緩緩說著,不帶一點情感波動。
“師傅。”姑娘“撲通”一聲跪到地上,急著想去磕頭卻被老者攔住拽了起來,“師傅養育之恩無以為報。徒兒讓師傅失望了。”
老者搖了搖頭,和藹的摸了摸姑娘的頭,終歎一口氣:“你本佛心,奈何……紅塵啊。”
……
“想好去哪了嗎?”老者又問道。
“星際浩瀚,隨遇而安吧。”姑娘暖暖的笑了,眼神裏帶著向往,蓋過了眼前離別的傷感。
“去吧,忘記過往,才有新的開始。”話音未落,那老者一揮衣袖,所有的記憶便關閉了。
從記憶關閉的這一刻起,龍劫感覺自己快要憋死了,她使出渾身解數努力的拍打著四周,不斷掙紮著想要喘一口氣,卻怎麼也掙不脫那隻用力卡住她脖子的手臂。
龍劫的意識漸漸模糊,她覺得自己已經死了,在黑暗的虛空裏輕飄飄的飛著,看不到,聽不見,更觸不及。
一直飄呀飄,不知過了多久,仿佛聽到有人在喊她,龍劫四處尋覓,終在虛空裏發現了一絲微弱的光亮,她興奮的朝著那亮處遊過去。
越來越亮,龍劫這才發現四周飄滿了各種各樣表情的臉,哭著的,憤怒的,冷漠的,幸福的,歡快的……都是龍劫自己。
生生世世的情緒都在這了,被藏在這虛空裏,這便是死了嗎?
飄啊飄,龍劫忽然發現已不知在什麼時候,虛空消失了,此時她正處在深水裏,遠遠的上方光亮耀眼,竟像是一個太陽飄在水麵上。
朝著太陽遊去,不知過了多久,近了,更近了,奮力起跳。
龍劫一把抱住了那發光的太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激動地大喊一聲:“抓到了!”抱在懷裏,緊緊不放,再不想在虛空裏孤零零的飄蕩,抱住實物的這一刻,龍劫知道自己終於活了過來。
念悠然看著突然蘇醒的龍劫,一把抱住了坐在床邊的無為的頭,驚嚇中她想去打掉龍劫的手,主神怎可這樣冒犯呢?
可是念悠然卻看到,無為愣了一下,不但沒有任何掙紮,還反手緊緊抱住了龍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