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初至潁川(一)(1 / 3)

事隔近兩年,當陳驀再一次踏上潁川這片土地時,心中感慨萬千。

想當年,陰差陽錯來到這個時代的他從死屍堆中爬出來,沒有任何選擇地被周倉和裴元紹拉入了潁川黃巾,還沒等他稍稍熟悉,潁川黃巾便遭逢了長社大敗,八萬黃巾士卒全軍覆沒,主帥波才忿忿而亡。

那時候,他與張素素被迫逃亡汝南,期間,陳驀第一次感受到了殺人的滋味。

那種感覺不好受,有惶恐、有恐懼、有茫然失措,也有悵然若失,來自後世的陳驀比誰都懂得生命的珍貴,但有些時候,你不殺對方,對方就殺你,沒有任何道理可言。

因為這是亂世!

“窸窣,窸窣……”

在一條小溪畔,唐馨兒蹲下身,用雙手取了些溪水敷麵,趕了幾個時辰的路程,她隱隱感覺自己麵上的皮膚有些發幹,作為女子愛美的天性使然,她可不希望被陳驀看到自己蓬頭垢麵的模樣。

對著清澈見人的溪水仔細梳洗了一番,唐馨兒這才站起身來,轉過身去,卻發現陳驀神色莫名地望著遠處的深山目不轉睛,心下有些納悶。

望著陳驀發呆的模樣,唐馨兒眼中露出幾分笑意,悄悄地向他背後走去,伸開雙手想要捂住陳驀的眼睛。

“梳洗完了麼?”陳驀頭也不回地說道。

唐馨兒沮喪地嘟了嘟嘴,隻有與陳驀兩人相處時,她才會露出自己芳齡少女頑皮的一麵,除此之外,無論是在誰麵前,她永遠是溫柔賢淑、讓人挑不出任何缺點的唐姬。

“我郎瞧什麼呢?”

“那裏,”陳驀抬起手指向遠處,用帶著幾分悵然的口吻說道,“是潁川黃巾主帥波才埋身之所……”

“潁川黃巾?”唐馨兒愣了愣,這才想起陳驀就是潁川黃巾出身,她輕輕握住了陳驀的手,給予他些許的安慰。

“我與波帥接觸的時間並不長,唔,應該說我在潁川黃巾呆的日子並不久,前後差不多隻有一個月左右吧,然後就是不停的逃啊、逃啊,要不是僥幸遇到了一位名醫,或許我早已死去。撿回了一條命的我在傷好之後,也曾想過與黃巾保持距離,但是,卻始終無法割舍……”

“是因為張素素麼?”唐馨兒小心說道。

“嗬,”陳驀輕笑一聲,搖搖頭,歎息說道,“八萬潁川黃巾,如今僅剩下我、周大哥、裴大哥三人……在見過那些西涼軍士卒的蠻橫後,我不知怎麼有些懷念當初的潁川黃巾,那時候的潁川黃巾與如今假冒黃巾之名禍害百姓的惡徒、強盜之流不同,軍紀嚴明,對州郡百姓秋毫無犯……”

偷偷望了一眼陳驀的表情,唐馨兒小心翼翼地問道,“倘若再給我郎一次選擇的機會,我郎還會離開黃巾麼?”

陳驀沉默了半響,神色複雜地說道,“我……並沒有選擇過是否離開潁川黃巾!”

或許,陳驀辭官離開長安的原因中,還包括了他無法接受逐漸變得充滿野心的張素素,尤其是她為了達到目的所使用的手段,更加讓陳驀無法釋然,比如說,用妖術控製呂布與王允,借以掌握整個長安。

唐馨兒聽罷細細一想,仿佛明白了過來,但聰慧過人的她什麼也沒有多說。

“時辰不早了,繼續趕路吧!”

“嗯!”

經中牟、長社,又連續趕了好幾日的路程,陳驀與唐馨兒這才來到潁川。

雖說陳驀曾經是在這塊地方加入的潁川黃巾,但是對於當地的情況,他並不清楚多少,至於唐馨兒,在雒陽出生、幾乎不曾離開宮門一門的她,顯然還不如陳驀知道地多。

也不知走錯了多少回路,陳驀二人總算是遇到了幾個當地百姓,一番詢問,這才得知潁川的正確方向。

在經過了一大片的荒田後,陳驀終於望見了潁川那高聳的城牆。

比起雒陽與長安,潁川隻能算是一個中小規模的城池,但即便如此,方圓也有近二、三十裏,兩丈寬的護城河,七八丈左右高的城牆,城門雖是木質,卻嵌有鐵皮,城上、城內也有士卒來回巡邏,粗略看去,治安好似不錯。

“站住!”

守門的伍長抬手攔下了陳驀,細細詢問了一番後這才放他入城,畢竟陳驀坐跨黑馬、馬背上斜掛著一柄寶劍,顯然不是普通百姓,作為潁川城的守衛,那位伍長自然要警告陳驀一番。

不過當那位伍長見到陳驀懷中還有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嬌娘,並不像是那些喜歡惹事生非的俠士、浪人時,眼中的警告當即被羨慕取代,望著唐馨兒那嬌美的容顏吹了聲口哨,隨即揮揮手讓陳驀入城。

說到底他們也不過是例行公事,畢竟這年頭到處都有發生俠士、浪人當街殺人的事例,誰叫如今天下各地兵禍不斷呢,倘若提前百餘年,重典之下,誰敢當街殺人?無非是朝廷不穩,乃至天下生亂,人心思亂。

進地城中,陳驀與唐馨兒首先要做的事,無疑是找一處合適的房屋安身,畢竟他二人來到潁川的目的是為了找尋唐馨兒家中祖墳所在,但唐馨兒也隻是幼年聽父親說起過自己家祖籍在潁川,待父親死後,她又深鎖皇宮不得外出,如何知曉自家祖墳確切的位置,畢竟年隔久遠,若想找到,無疑要費一番功夫。

不過陳驀倒是不介意在潁川多住些日子,唔,應該說他無所謂居住在何處,對他而言,潁川也好,長安也罷,都是那麼的陌生。

再者,陳驀與唐馨兒如今是兩情相悅隻差媒妁,不拜祭一下她娘家祖墳,這實在也說不過去,畢竟這個時代的人還是信鬼神者居多,唐馨兒也是如此。

但是要找一個合適的住所,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知道這個時代可沒有什麼中介,得挨個地詢問、查找,因為早先在滎陽、雒陽時,張素素幾乎一手包辦了一切,以至於陳驀對於此事毫無經驗。

而唐馨兒更是不必多說,從小住在皇宮嬌生慣養的她或許連上街買菜都是個問題。

苦惱歸苦惱,該找的還是得找,因為是在城內,街上百姓、行人居多,陳驀與唐馨兒二人一騎實在太過惹眼,雖說陳驀並不在意路上行人詫異的目光,但是唐馨兒卻是羞地都不敢抬手了,畢竟在這個時代,一男一女騎著一匹馬走在當街,哪怕是夫妻都會惹來旁人怪異的目光。

為了顧及唐馨兒,陳驀便翻身下了嗎,讓她坐在馬上,自己則牽著馬韁步行,這樣一來,路人怪異的目光倒是減少了不少。

在步行的期間,陳驀也曾詢問街上的路人,問城內是否有合適的空屋,但遺憾的是,這兩年殺戮不斷的他,身上戾氣實在太重,哪怕陳驀刻意收斂,無意間滲出的幾絲殺氣也不是普通百姓能夠承受,尤其是看到陳驀牽著的馬上還掛著一柄寶劍。

這不,每一個被陳驀喊住的行人都驚地一臉蒼白,惶惶擺著手推脫不知,以至於在街上走了半個時辰,陳驀卻沒有任何收獲。

就在這時,陳驀忽然瞧見街口有一個算卦的攤子,擺著一張桌案,桌案旁插著兩支竹竿,上麵各自綁著一塊白布,每塊白布上都用濃墨書寫著一行大字。

上首寫道“算前生瑣碎無所不備,卦後世輪回周而複始”,下首寫道“仰知天文、俯察地理、中曉人和,明陰陽、懂八卦、知奇門、曉遁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