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王府的世子回來了,王府的人是最緊張的,無論是下人還是小廝都在王府裏進進出出的,看起來好不匆忙。
琦心端著一盆清水,低著頭走進了楚墨觴的墨玉居,把手中的水放在名貴的木桌上,琦心低著頭後退幾步正準備轉身出去。
“這麼害怕我?”這聲音倒是輕佻極了,但卻極其好聽。
琦心心裏一顫,連忙跪下,她的輕咬著自己的嘴唇,身體微微發抖。
坐在軟榻上的楚墨觴倒是一臉玩味,把玩著手中的玉佩,“抬起頭,讓本世子看看。”琦心抬起頭。
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幅畫麵:一個穿著黑衣的男子靠在軟榻上,他眉目如畫,五官精致到極點,但卻帶著輕佻。此刻他正看著琦心。
琦心雖被驚豔到了,但她知道主仆有別,更沒有忘了自己到懷王府的目的。想到這,琦心在抬起頭的一瞬間便一副驚恐的表情。
楚墨觴看出了琦心在一瞬間的變化,“美人竟然如此怕我,那本世子也不好強求美人。”琦心如釋重負似的,說了聲“奴婢告退”就連忙走了出去。
楚墨觴旁邊穿著綠衣五官清秀的司拂倒是看不懂他了,“世子,這婢女分明是有什麼問題。”
楚墨觴沒有說什麼,而是繼續把玩手中的龍紋玉佩,過了好半晌,他才抬起頭,淡淡的說了句:“過了這麼多年,她用人的眼光就差到如此了嗎?”
楚墨觴現在的模樣和剛才簡直是兩個人,雖然是同樣的五官,但剛才更多的是輕佻風流,而現在楚墨觴給人的感覺卻是沉穩。
“南…她到現在還是不放棄嗎?”司拂差一點就要說出那人的名字,還好她知道隔牆有耳,及時把要說的話收了回去。
楚墨觴放下手中的玉佩,唇角微微勾起:“她恨我,一直都是。”司拂忽然為自己家世子忿忿不平:“可那是個誤會。”
楚墨觴忽然轉過身看向身邊的司拂,眸光不定,“可她不願相信,不是嗎?”語氣三分淒涼,三分無奈,三分自嘲,剩下的那一分是一絲情緒也無。
“可…”司拂還想說些什麼,可終究沒有說出口,她看著軟榻上的人,滿身籠罩著淒涼,她忽然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司拂微微行了一禮,然後退出去,把門關上。
楚墨觴看著木桌上靜靜躺著的玉佩。那日,他拿著玉佩還給了他,可她不知道他有多傷心……
那日,就如他第一次見到她時那樣的裝扮,一襲素衣,五官清秀,但看起來稚嫩無比,她的青絲隻用一支小巧的碧玉簪綰住,看起來溫婉淡雅。但又有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感覺。
她說:“你的玉佩,還給你,從此以後我們再無幹係。”沒有任何情緒,沒有狠,沒有悲,她就像個毫無波動的木偶。
楚墨觴寧願她對著他大哭,然後罵他,甚至說要殺了他,可她沒有,這說明了什麼?她從今以後真的把他當做一個毫無幹係的人,一個陌路人。
她把玉佩丟給他,他接住,然後笑了笑:“我說不是我做的,你會相信嗎?”她也笑了笑,但卻不帶一絲情感:“就算不是你做的又如何,他終究是因你而死。”
後來,楚墨觴想盡辦法讓懷王失望,然後把他送走。
他走的那天,懷王妃紅著眼,拉著他的手說:“觴兒,母親知道是個好孩子,知道你一定是有什麼苦衷。”
楚墨觴看著自己的母親,原本想要說的話卻都說不出來了。
在漓陽的那幾年,楚墨觴真算得上是自暴自棄了,明明是個未及冠的少年,卻一個曆經滄桑的老頭子,整日不說話,卻盯著一塊玉佩發呆。
府中的管家吳伯是從王府跟去的,是看著楚墨觴長大的,對他自然就像看自己孩子一樣,楚墨觴成了這樣,他隻能幹著急,卻幫不了他。
後來,楚墨觴中午不再整日不語了,但卻更讓人操心,他開始變得輕狂又放蕩。
遠在京城的懷王和王妃知道後特意趕到了漓陽,可楚墨觴卻依舊不收斂,懷王也寒了心,幹脆把他養在了漓陽。
懷王妃看著原本溫潤的兒子變成了現在這樣,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但卻相信兒子變成這樣一定是有原因的。
再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懷王忽然把楚墨觴接回了京城,其實楚墨觴如果不想回來是完全不用回來的,倒是他卻回來了。
連他自己都想不通自己為什麼要回來,是……因為這麼多年從來沒忘掉過她,想再看看她嗎?
楚墨觴問著自己,可是卻得不到答案,他的心沒有告訴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