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並沒有說其請降乃是出於本心!”趙昺輕笑道,“史格能承襲父爵,必然是其諸兄弟中最為出色者,比深受其父影響,能夠審時度勢,順應形勢。所以朕才說其有可能為庇護百姓之心請降。”
“其二,史家自史天澤後,子弟入朝為官者幾無,多為地方官員,隨時皆可抽身而退,不懼蒙元朝廷要挾,也是其敢於請降的底氣之一。”
“既如此,陛下為何還心中對其存疑?”陸秀夫點點頭,覺得皇帝分析的有些道理,轉而又問道。
“因為史格還在觀望,心中還有僥幸,還想與我們討價還價。真定城中派出的使者並無官身,而是讓城中的耄老和名士以為民請命為名出城來談判,如此其就可以進退自如,降與不降皆有回旋餘地,打的一手好算盤。”趙昺笑笑道。
“既然陛下以為其三心二意,為何不遣軍進攻,迫其放棄僥幸!”陸秀夫再問道。
“咱們可以用其作餌釣魚,屆時他會心甘情願的出降的。”趙昺喝口茶呲笑道。
“作餌釣魚……”陸秀夫聽罷皺皺眉,猛然醒悟道,“陛下是欲以其調出保州的張珪,使其不得不降!”
“嗯,史天澤用兵多謀善斷,量敵用兵,主張攻心為上!”趙昺言道。
“我們以一軍之力打槁城,卻動用禁軍三個軍,又兩個師打真定。史格自然會想到我們對真定是勢在必得,而駐守真定路的不論是鎮撫軍,還是探馬赤軍,屯駐於此多年未經戰事,戰力遠不及以往,加之疏於訓練,用來維護治安,鎮壓亂民,剿匪緝盜還行,絕非我軍敵手。而他能指望的僅有張珪手中的侍衛親軍,必會遣使請其支援,甚至會前往大都求援。”
經過前期的戰鬥,趙昺早已發現駐紮在中原的軍隊,乃至在前線對峙的草原宗王軍多年來習慣了邊疆治安戰鬥,近戰能力嚴重缺失。更要命的是,自下而上都缺乏對戰爭的欲望。對於士兵和低級軍官而言,劃水領餉和做點小生意不香嗎?對於中高級軍官而言,富貴之外都是浮雲。
正是這種結構性的差距,自收複江南之戰始,無論來自草原各地的精銳宗王軍、還是本地鎮撫軍及衛戍京畿的侍衛親軍,在與宋朝的戰鬥中,往往是一邊倒。元軍基本上是兩個扛不住:野戰扛不住、守城扛不住。結果丟了江南又丟了兩淮,而今隻能退守到大都。
“陛下對史氏網開一麵,其中還有隱情吧!”陸秀夫知道皇帝對於漢奸恨之入骨,對曾經入侵江南的漢軍更是毫不留情,絕少接受他們的請降。而史格曾參加滅宋之戰,一路打到廣西才回師。所以當下即便是虛以為蛇,對其也算是另眼相待了。
“其有個好爹,為他積下了陰德,咱們也就給他個機會!”趙昺言道。
“哦,原來如此!”陸秀夫終於得到了答案,他知道在滅宋之戰前,史天澤重病折返,他死前上奏忽必烈言:臣年歲有終,死不足惜。隻希望天兵渡江時,切勿肆行殺掠。當下皇帝是在還史家這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