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觀生和何吾騶見唐王都跪了,也隻得撩衣跪下。其他朱聿奧係的官員這才跟著陸續跪倒,口呼:“謹遵皇後懿旨。”
但就是朝廷上這些人短暫的猶豫,已讓曾皇後瞬間明白了唐王在朝中有多麼驚人的勢力。
她略為抬手,“都起來吧。”
待諸臣起身,她又望向朱聿奧,“國喪大典,所用器物繁多,尤其梓宮備製需工匠甚眾兼又耗時。”
朱聿奧忙避開皇後視線,心中劇震——難道她已知道我準備了殯器、梓宮?她是否還知道更多事情?會不會此時就要對我動手?!
他瞳孔一縮,正猶豫若皇後發難,是否要召集自己在朝中的力量拚個魚死網破,就聽曾皇後繼續道:“唐王乃大行皇帝至親手足,此種事務並國喪一應大典便勞你盡心操持了。”
朱聿奧聞言如蒙大赦,顧不得額頭上的冷汗,即刻又跪伏在地,“臣謹遵懿旨!”
曾皇後又道:“大典乃禮部職責,亦當竭力從旁襄助唐王殿下。”她望向朱繼祚,“可是朱大人率禮部耶?”
朱繼祚出班拱手道:“回皇後殿下,臣已遷資政大夫,如今禮部尚書乃是王應華王大人是也。”
“哦?這又是何時動遷?”
“正是三日前。”朱繼祚不著痕跡地瞄了眼朱聿奧,“不但微臣,近來朝中人事更迭頻繁,四品以上官員有二三十人都做了挪動。”
他這話簡直就是赤*裸*裸地當場告狀了——唐王監國期間任用私人,排擠朝中重臣。
“臣……”
朱聿奧正欲爭辯,就聽曾皇後道:“我一個婦道人家,對朝中大事懂得甚麼。既然唐王監國之際這麼安排,便定是為了大明江山社稷好。”她又問道,“那王大人何在?”
朝上靜了片刻,蘇觀生隻得硬著頭皮出列揖道:“王部堂因……公務往連江去了。”
曾皇後眉頭微皺,“先帝詔令興府官員不得離城,這王大人怎麼……”
“稟皇後殿下,王部堂實乃緊急軍務,這才……”蘇觀生一頭冷汗,心總不能王應華是喬裝成難民才得出城吧?
他正不知該如何編下去,曾皇後卻擺手道:“他一個禮部尚書,又操心什麼軍務?罷了,我也不懂這些,要他速速返回興府便是。近來有兩場儀典,禮部正是需他主持之時。”
蘇觀生忙道:“臣謹遵懿旨!”趕緊撤步歸班。
曾皇後方才幾句話過去,朱聿奧心中倒踏實了一些,看來她僅是盯著自己兒子的皇位,似乎對朝中之事並沒有什麼想法。如此一來,他雖沒了監國之名,但憑借朝堂上數量眾多的親信,實際上幾乎仍與監國無異。
現在這個局麵,好像也並非不能接受。
隻見曾皇後又自縫在腰間的錦囊中取出一隻布包,再心打開,將裏麵那片薄紗雙手捧給身後的龐壽。
而後她對眾臣高聲道:“宣,大行皇帝遺詔!”
朝廷上眾人皆是一愣,待曾皇後步下台階,跪在禦道中央,一應官員這才反應過來,盡皆伏身跪聽遺詔。
龐壽隨即恭敬展開那薄紗,朝臣們又是一驚,那遺詔上隱約可見紅黑色字跡,竟是血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