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聿奧知道眾朝臣這是在觀望,陳王善戰早已聞名,這些人有如此表現倒也不奇怪。
故而他現在必須盡快將朱琳渼擊敗,才能一舉奠定自己在朝中的威望。
但蘇聘這廝竟勸他堅守不戰,簡直是豈有此理!
好在蘇觀生舉薦的這個張安還算明白,否則這仗真的要沒法打了。
他隨後又望向蘇聘,冷聲道:“行軍打仗,當令出一門。蘇將軍應以大局為重,配合張都尉統一調遣。”
這言下之意,便是要蘇聘遵從張安的號令。實則朱聿奧心裏還有另一副算盤,此役若以粵軍為主,獲勝則必致丁魁楚恃功而輕視朝廷。是以這破敵首功,還是留給他自己直係的禦營最好。
蘇聘無奈拱手,“末將……遵令。”
……
“稟將軍,”一名甲胄嶄新的軍將單膝點地,對張安拱手道,“屬下已派人反複查探,興府二十裏之內絕無伏兵。”
“哼,果然如此。”張安聞言不屑地哼一聲,“他朱琳渼先前靠著福京時地利人和,又耍聰明截了建虜糧道,這才僥幸勝了博洛,他便以為自己是下無敵了。”
朱琳渼自抵達興府便將人馬都囤於西門外的開闊地上,既不圍城,又極少派人外出打探,一副外行模樣。
張安遙望六裏外的“叛軍”大營,又想起當年自己被鞭打時的情形,不禁血湧上頭,咬牙冷笑,“老有眼,讓我張安有生之年得報此大仇!”
片刻,又有士卒催馬趕來,高聲稟道:“都尉大人,蘇將軍所部已出北門,正在結隊。”
張安點了點頭,旋即一撩背後紅色大氅,手按刀柄轉身下了城去。他身後幾名部將忙緊隨其後。
興府西門外,張安的人馬早已在此列陣完畢。
戰陣最前麵擺著二十來門虎蹲炮。前軍以刀盾手和銃手混編,刀盾在前,三排鳥銃在後。中軍乃是藤牌手與長槍手為主,每五列插一隊弓弩手在其中。兩翼則是從蘇聘那裏借調來的一千多騎兵。單看這陣形排布,倒是頗具章法。
張安先騎馬在陣前馳了兩個來回,就見戰陣雖不甚齊整,但人人盔明甲亮,威武不凡,自有一番氣勢。
他在陣前收住馬韁,對禦營士卒高聲道:“近來操練得是嚴了點,不過老子告訴你們,不會讓你們白吃苦!”
他指向身後的“叛軍”,“今日凡陣前斬獲叛軍者,除得賞銀外,皆可隨我去福緣街快活三!一應花銷都算在我張某人的頭上!”
這福緣街便是興府最有名的煙柳巷,張安一言既出,他手下這些士兵的眼都直了——這種銷魂窟花費甚高,他們絕大多數人可能一輩子都無福消受,但剛才張都尉什麼?
三?!
不少人沒忍住,哈喇子都淌了出來。
“都給老子爭點臉!”張安又道,“還告訴你們,輔政王殿下馬上便要監國了。監國你們懂嗎?除了名號和皇上不同,其他的都一樣!
“等這一仗打贏了,老子便有擁立大功,到時候拿了輔政王殿下的賞,定不會虧待你們!往後銀子大把地拿,什麼福緣街?老子帶你們去秦淮河快活!”
他這一套鼓動土匪的方法倒甚是有效,禦營士卒們皆是漲紅了臉,一副按捺不住的樣子。
張安滿意地撥馬返回中軍,對傳令官道:“擊鼓,直取叛軍!”
“遵令!”
興府北側。
蘇聘得傳訊兵來報,張都尉主力已擊鼓進兵,他隻得歎了口氣,吩咐大軍開動,向“叛軍”左翼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