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杆軍的長矛隻有尖端一尺利刃,一旦沒能刺中而被敵人靠近,卻是殊為危險。
但這些士卒卻並未慌亂,三角陣型最中間的八九個人見狀立刻丟掉長矛,將身後的七尺短矛摘下,從外側隊友的間隙中探出,將貼到近前的敵兵戳倒。
即便外側持長矛的士卒也不是毫無辦法,危急情形下,他們會將長矛立起,用矛尾的巨大鐵圈當錘使,出其不意地砸向敵軍。
盤石貴的那些戶撒刀手縱然刀法精熟,但麵對這麼一個由遠及近層層設防的怪陣,一時隻覺狗咬刺蝟無處下口,任什麼刀法都難派上用場。
仍有運氣極好的刀手,躲過了長矛、鐵圈、短矛,僥幸砍中了幾名長矛手,卻也都瞬間被其他白杆軍戰友擊斃。
而白杆軍的後側已有一個二十五人隊散開,迅速填補那些倒下的戰友的位置,以保持陣型不亂。
那些翟式耜所部的士卒見秦家援軍將黑衣刀手殺得落花流水,也有不少人受到鼓舞,重拿起手中兵刃配合白杆軍殺敵。
又半個時辰之後,白杆軍終是推進到了翟式耜中軍附近。
那銀甲武將望見不遠處有六七十人被困在亂軍之中,左支右絀,已顯不支,忙點了五個隊的白杆軍,加上自己侍衛一同向那邊衝去。
翟式耜正殺得血透重衣,劍刃翻卷,苦不堪言之際,就聽到遠處有人操著蜀音呼喝,而四周的戶撒刀手攻勢卻隨之驟減。
片刻後,一名銀甲戰將在附近高聲詢問,“哪一個是翟大人?”
翟式耜身旁侍衛忙揮手招呼,那銀甲持槍之人立刻率兵殺退他身旁敵軍,又跳下馬來,對翟式耜抱拳道:“翟大人,末將相援來遲,望大人恕罪。”
翟式耜望向他身後的“秦”字旌旗,又看了眼那些拿著白色長矛的士卒,不禁大喜,“是秦家軍?!沒想到你們真派人入桂增援了!”
他又細看那銀甲武將麵容,尷尬道:“不知將軍是忠貞侯的什麼人?”
忠貞侯便是名震大明的蜀中女將秦良玉。
那銀甲之人恭敬道:“正是末將姑母。末將秦祚明。”
翟式耜忙道:“原來是秦參將。此番多虧將軍相助,否則式耜危矣。”
秦祚明觀望周圍情勢,又道:“翟大人,我們先聯手退敵,再慢慢敘禮。”
“好!”
翟式耜換了柄劍,聚攏殘部,親自率隊跟在白杆軍旁邊,相互配合穩紮穩打。
白杆軍以矛兵為主,缺少遠程火力,此時得翟巡撫的弓、銃手助戰正如虎添翼,不多時便將偷襲左翼的敵軍斬殺大片。
盤石貴雖有心繼續堅持,但白杆軍戰陣熟練,配合默契,加之極為勇武,他所帶的刀手拿這長矛陣沒有絲毫辦法,縱然不停向上撲去,卻隻是送首級而已。
他無奈之下,隻得下令撤退。而他所部人馬剛一轉身,卻正遇到焦璉和馬文虎繞了個大圈趕回來救援。
二人見敵軍退敗,相互對視一眼,各領騎兵衝突截殺。
等盤石貴敗軍退至湯嘉賓大營時,已僅剩四百來人,且多有負傷。
倒是正麵對敵的趙才雄最先見勢不對,立刻留了二百人斷後,餘部迅速撤回,反而帶回了一千四五百人。
至於普永洲那邊,原本是打算在西側截斷翟式耜退路,不料自家大軍潰敗,他卻被隔在西邊無法與本軍彙合。至次日,餓了一整的普永洲被馬文虎帶人輕鬆俘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