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兩人正著,有朱府的下人進了屋來,對朱繼祚揖道,“金賓金大人求見。”
這金賓雖隻是七品的中書科舍人,卻是內閣屬員,也是朱繼祚心腹。朱閣部立刻吩咐道:“讓他進來吧。”
“閣部,”金賓匆匆行了一禮,又掃了眼屋中的嚴起恒,心知不是外人,便急稟道,“您讓屬下盯著袁州府的動靜。方才江西布政使司傳來消息,輔政王殿下因袁州皇莊承包推行迅速,從而遣人重獎了程賦德,又招他回京述職。據擬升程氏為江西布政使司參政。”
布政使司參政乃是從三品大員,等於將程賦德由“市級”提到了“省級”。
嚴起恒聞言詫異地望向朱繼祚,“閣部,輔政王這是要唱哪一出?還有,升遷程賦德的調令又是何時至內閣的,怎未聽您提起過?”
朱繼祚皺眉搖頭,“內閣從未接到吏部行文,應是輔政王私發的中旨。否則消息怎會是從江西傳回,我料朝中當無一人知曉此事。”
金賓忙道:“稟閣部,亦非中旨,僅由太監大張旗鼓地賞了程賦德五百兩銀,並諭令其返應府述職。”
“那這升遷之事……”
“乃是宣賞太監散出的消息。”金賓道,“然,眼下江西地方上已盡知此事,眾人皆以為程氏調升為朝廷議定。如今各州府官員紛紛效仿袁州,欲以皇莊承包之事邀功,便是不主動去推此事,卻也不願再從中阻撓。”
朱繼祚頓時明白過來,“咱們這位輔政王行事果然馬行空。
“地方上皆知程賦德乃是對抗皇莊之事的表率,如今他卻因推行皇莊得力而受嘉獎,地方官定會以為他已改投輔政王。而袁州各地的皇莊熱火朝,更是坐實了眾人的猜測。”
嚴起恒也皺眉接道:“此外各地得到程賦德升遷的消息,必認定朝中已對皇莊一事妥協,哪知這不過是輔政王放出的風,戶部、內閣對此一無所知。當真好手段啊……”
“隻是,”他又頗為疑惑道,“程賦德自己怎也不站出來申明立場?”
金賓聲道:“嚴大人,怕是程氏見勢頭不對,便真的倒向了輔政王……”
其實他們哪裏知道,程賦德拿了輔政王賞賜,還沒回到自己宅邸,便被十多名錦衣衛“護送”著趕往南京了,根本沒給他留自辯的機會。
“不能在等了!否則全國上下皇莊之事蔚為成風,想再翻過來便是千難萬難。”朱繼祚沉聲道,“起恒,袁都禦史那邊得加把火了。你找機會暗示他,隻要他站出來,朝中定會應者雲集。”
“是,學生這就去辦。”
……
一部駛往南京方向的雲車上,朱琳渼端詳著桌上淮河地圖,頭也不抬道:“袁彭年聚眾鬧事?”
“是,”鄭廣英拱手道,“他每日率近二百朝臣跪在午門外,妄稱東虜當前,不可亂朝廷稅賦雲雲,往往自清晨跪到午時才散,圍觀百姓不計其數。”
“我才剛離開南京幾,他們就已按捺不住了。”朱琳渼微微一笑,“不過早點兒跳出來也好,否則還真沒有由頭收拾他。”
鄭廣英又道:“殿下,據屬下探得消息,這袁彭年後麵似乎還有內閣大員作為依仗。此人是吏部尚書朱大人的可能性最大。”